碧英城外,乌泱泱的赫沁大军望不到头,他们的军前还飘着一张张瘆人的人皮,那些飘舞的“皮子”都是被俘的北梁军,巴雅尔生性残忍,好活剥人皮,这段时间,每日在阵前剥皮示威,北梁军虽勇,却也是血肉之躯,难以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只能凄厉的惨叫,有的忍受不住便咬舌自尽了····
城楼上的北梁军们,每个人都心有戚戚,神情严肃,虽未言语,早已人心惶惶,更遑论城中百姓。
那碧英城的城墙高达三丈,用的都是糯米和夯土砌的,萧洵登基后拨了款给每个城墙外面加了一丈的石头硝,碧英城易守难攻,城中又备了火油,对方备了投石器,又上云梯,强攻过两次都没讨着好,便只能采取围困的方式。
城内那些临近城墙的房屋经过对方投石攻城,已经残破不堪,百姓躲在破损的房屋下,各个灰头土脸,抱着自己的亲人坐在角落,总有人因恐惧而偷偷哭泣,一片凄凄艾艾···
顾时笙看着城外的赫沁大军,不觉拧紧了眉头,他总觉得对方在等待什么,思索着如何能绝处逢生。
孟希言抓着一只鸽子爬上城墙,他看了一眼城外的敌军凑到顾时笙身旁低声道:“圣君,碧英城离耶城太远了,他们提前把路上的狼烟观测站都毁了,没人能传递我们被困的消息。这是最后一只鸽子了,要是再被射下来咱们可真要凉了,您可想好了要不要放。”
顾时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红头白鸽,道:“他们早做好了后手,现在不发动进攻便是赌定我们没有援兵,想等我们自己撑不下去···城中粮食还有多少?”
孟希言苦恼道:“城中的粮食本就不多,还有这么多百姓,撑了这两个月,已经耗尽了,能吃的都吃了,连战马都杀了一半了,若是还没有援兵,总不能把马都杀了吧?这样我们连最后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时笙沉默不语,孟希言看了他一眼道:“圣君,我们带来的北梁军损失了三成,加上碧英城尚存的北梁军总共也只有三万余人,其中还有伤兵,对方起码有十万大军,没有援军,这一战我们撑不下去的。”
顾时笙看着脚边一坛坛的火油,他思索片刻道:“放吧,若传不出消息,明日我们只能拼一把!”
“嗯!”孟希言说着便下了城门,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向远方飞去。
“嗖~”一支箭穿透了空中的鸽子,顾时笙在城墙上看着那白鸽直直坠下。
孟希言急急忙忙的跑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看到天空上有鸽子的身影,却看到一阵密密麻麻的黑点如千万只苍蝇一般侵袭而来。
“趴下!”顾时笙将他按了下来,躲在墙垛之下,顺手捡了个盾牌挡在头顶,天上落下一阵箭雨,城墙上的北梁军也纷纷蹲下躲避,却还是有人不幸中箭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密集的箭雨叮叮当当的落在他们身侧,甚至有几支射穿了头顶的盾牌,过了好一会,箭雨才停了下来。
孟希言问他:“鸽子没了?”
“嗯!”
孟希言闻言两手一拍大腿,心疼不已:“哎哟,早知道别放了,多浪费,至少够吃一顿!”
城楼下有人朝着他们喊道:“喂!楼上的!你的鸽子,吃吗?”
“····”
“····”
顾时笙和孟希言一阵无言。
孟希言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就见巴雅尔手里提着他们的红头鸽子,满脸是报复成功的快感。
巴雅尔用磕磕绊绊的大黎语朝他喊着:“顾时笙!别龟缩着啊,出来单挑啊!上次没打够,出来再打一场!”
对方在城外叫嚣,试图将人引出来,顾时笙静默不语。
“顾时笙!我杀了你那么多部下,你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孟希言咬牙道:“他娘的,这个巴雅尔又来这招!圣君,别理他!”
巴雅尔见城楼上没动静,对着一旁的赫沁人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就有十个被五花大绑的北梁士兵被推上阵前。
巴雅尔扯着嗓子在底下高喊着:“顾时笙!你下来,同我打一场,这几个人就还给你!这次不骗你!”
“圣君!”孟希言急忙道“别听他的,他又是骗您的,您一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弩车和弓箭手准备掩护!”顾时笙取了仰月刀准备出去,却被城墙上的将士们齐齐拦住。
他们纷纷劝道:“圣君,您不能出去,他骗您的!”
“是啊!”孟希言道“巴雅尔阴险狡诈,前几日您才与他交过手,他使诈,您差点回不来,这才几日又故技重施!”
有人朝着城楼下的巴雅尔大喊:“巴雅尔,你好不要脸,说好的单挑,你却言而无信,要打可以,你一个人进来打!”
“有胆你进来打啊!”
“对啊!卑鄙小人,有种进来!老子跟你打!”
“对,你进来!单挑!”
····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巴雅尔喊话。
巴雅尔“啧”了一声,他漫不经心的挠了挠耳朵,他本也没指望顾时笙会出来,只是扬了扬手指,几个身形高大的赫沁士兵,拿着刨刀便上前,给俘虏们剥皮,刀子划过皮肤,鲜血喷涌,惨叫声四起···
城上的北梁军们看不下去,他们红了眼眶,纷纷请命出城迎战。
阵前的被俘的北梁军,有人爆发出一击,挣断了绳索,撞开刽子手,朝着城墙哭喊:“圣君!将士们尽忠了!来世再跟随圣君和北梁王守这大黎江山!求圣君送我等魂归故里!”
他们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顾时笙眼眶热了起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放箭!”
孟希言懂他的意思,含泪下令放箭。
城墙上的北梁军一个个眼含热泪,将箭头对准了阵前的兄弟们。
随着一声令下,阵前的北梁军纷纷中箭倒下,城墙上已经有人忍不住哭出声,他们闷声不语,却紧咬后槽牙,恨不得下去同赫沁大军拼命。
巴雅尔却还冷嘲热讽:“真狠心啊!你们顾家就是这么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太让人寒心了吧,我劝你们降了吧···”
孟希言看着同胞惨死,他愤愤的抹了一把眼泪,恨恨道:“该死的巴雅尔,站的太远,在射程外,不然老子一箭射死他!”
顾时笙默默拿起一旁的强弓,捡了一支羽箭。
孟希言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看着。
弯弓,搭箭,瞄准,箭头正对巴雅尔的脑门。
巴雅尔轻嗤一声,他压根不信对方能射这么远。
“嗖~”顾时笙手中的弓弦瞬间松开,利箭破风而出,似有了生命一般裹挟着震撼的力量俯冲而去。
巴雅尔脸色一变,等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躲避,那速度太快了,正冲着他的脑门飞去。
“砰!”一支羽箭横飞而过,撞开了顾时笙射出的利箭,两支箭擦着巴雅尔的肩头掠过,直直射入后方的士兵身上,箭矢直接穿胸而过,深深的钉入地面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