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聚贤楼,街上的人潮已经散了。
萧洵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中的扇子,一出聚贤楼他就被热出了一层细汗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他和顾时笙第一次出来游玩。
顾时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只有萧洵莫名有些别扭。
突然,顾时笙将他往身边带了一下,似在防备着什么。
“怎么了?”萧洵见他警惕了起来,便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男子面色蜡黄,神情恍惚,眼底发青,形如枯骨,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从他们身旁走过,看起来像极了画本子中的僵尸。
萧洵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人是得了什么怪病吗?”
“看着不太像。”顾时笙看着那人的背影,示意孟希言跟上去看看。
***
摄政王府的景阁内。
矮案上燃着沉香,升起袅袅白烟,茶几上放着还未吃完的冰沙。
萧洵盘腿坐在蒲垫上,轻轻的给一旁熟睡的萧睿打着扇,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炎炎夏日,景阁却很凉爽,更让人昏昏欲睡。
顾时笙抿了口茶水,看着萧洵困的抬不起眼皮的模样,他轻声道:“困了就躺下睡会吧?”
萧洵撑不住了,放下扇子在萧睿的身旁躺下。
顾时笙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人儿,嘴角微扬,他暗自感叹,这大概就是岁月静好吧,只要和萧洵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一种归属感,不管什么关系,只要人在身边,只要能看着他···
“王爷····”萧洵刚要入睡就听见孟希言的声音。
孟希言刚叫了一声就被顾时笙瞪了一眼,孟希言才悻悻的压着嗓子道:“王爷,查到了。”
萧洵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顾时笙柔声道:“你继续睡吧!我们去外面谈。”
“不睡了,朕也想听听,让他进来吧。”萧洵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发现茶杯空了。
顾时笙给他倒上茶水。
孟希言走了进来跪坐下来,又心有顾忌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萧睿。
萧洵看出他的担忧,只道:“睿儿一向睡的沉,这会雷打不醒,你直言便是。”
孟希言松了口气道:“陛下,王爷,末将跟着那人,发现那人鬼鬼祟祟的去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找人买了点东西,就开始吸食,末将上前询问,他想跑,被末将逮住,一通威逼利诱,那男子才说了实话,这是末将从那男子身上收缴的东西。”
孟希言将一小包粉末递给萧洵,萧洵打开牛皮纸包的包装,看着像眼前的粉红色的粉末打算凑上去嗅一下。
“陛下!”孟希言大惊失色“不可!这药粉厉害着,连闻都不能闻!”
萧洵蹙眉:“什么东西?”
顾时笙朝他伸手,萧洵这才将手中的粉末递了过去。
孟希言说:“这药粉有个好听的名字,唤做牵梦引,是由一种叫做引魂花的花蕊做成的,沾了这牵梦引,初时舒爽,但多用两次便能上瘾,而且一旦药瘾发作没有牵梦引能让人痛不欲生,可长期服用牵梦引便成了街上看到的那人一样。”
“牵梦引?这是禁药吧?”萧洵若有所思道“朕记得五年前京城就出现了这个东西,说是从西南吕国传入,当时太傅极力要求父皇下了禁令,应该是没有了才对,怎么现在还有?”
“现在京中服药的人还挺多,据说这药一两抵三两黄金,贵的离谱!”
萧洵眉心微蹙,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道:“这事必要严查,这种东西一旦泛滥,不仅会毁了大黎国本,也会毁了大黎的经济,到时候文不能政,武不能征,大黎危矣!”
顾时笙看了一会手中的药粉,放到了桌上道:“你继续查,看看都是什么人在卖这东西,京中出现牵梦引,想来别处也有。”
“末将领命!”孟希言拱手退下。
牵梦引泛滥成灾,朝廷下令大肆收缴销毁,并设立戒断所强制戒断。
药贩子们被砍了一批,一时间无人敢售卖此药。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作为镇守西南宁州的薛家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宁国侯薛怀信上书请罪,一时间议论纷纷。
戒断所内哀嚎不断。
北梁暗探在南部发现一直神秘的银甲军,却又诡异的消失了。
顾时笙一边忙着处理戒断所的事,一边暗查银甲军,分身乏术。
朝堂上,萧洵听着底下的议论声,只觉得有些头疼。
“陛下!陛下?”上官珏见萧洵半垂着眸子,连着唤了几声都不见他有反应。
顾时笙见他状态不对,示意一旁的韩玉上去提醒。
韩玉轻轻推了推萧洵:“陛下!太傅唤您呢。”
萧洵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了一眼上官珏:“太傅何事?”
上官珏担忧的看着他道:“陛下精神不佳,可是没休息好?”
萧洵拧了拧眉心,他也不知道这两日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恍惚。
“朕无碍,太傅刚刚说了什么?”
上官珏稍稍松了口气道:“戒断所里已经有人死了,那些药瘾过大的撑不过去自戕了。”
萧洵骇然:“竟这么厉害!让人痛不欲生?”
“牵梦引是个祸害,一旦不服药便如万蚁啃噬,难以忍受,所以一直被历朝列为禁药!”
萧洵问道:“可有什么缓解的法子?”
上官珏无奈摇头:“目前宫外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还请陛下拨几位太医前去看看是否能找到缓解的办法。”
“嗯!韩玉,让太医院调几位太医过去看看。”
萧洵一回过头就见顾时笙在看自己,只淡淡一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之后朝臣们的絮絮叨叨,萧洵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下朝后
萧洵坐在勤政殿里看着满桌的折子头晕眼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颠倒。
“陛下!”顾时笙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
“嗯?”萧洵迷迷糊糊回过神来,见顾时笙盯着自己,他提了提神,收起桌上的折子。
韩玉端来茶水。
“你来了。”萧洵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戒断所,今日不去了?”
“嗯!”顾时笙走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萧洵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手道:“朕没生病!”
“你今日脸色不对,哪里不舒服吗?”
萧洵蔫蔫的打了个呵欠,懒声道:“刚吃过早膳那会精神挺好的,可能是天热,有些头晕,提不起劲。”
顾时笙微微蹙眉,这个反应,他可太熟了。
“多久了?”
“什么?”
“症状出现多久了?”
萧洵疑惑的看着他:“两日,怎么了?”
两日?顾时笙这几天忙着调查银甲军和牵梦引的事,倒是忽略了萧洵,仔细想想,萧洵这两日刚上朝时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快下朝时就开始精神萎靡,本以为他只是听的烦了,也没在意,现在看来却有问题。
“没什么。”顾时笙不动声色的收起他面前的折子道“快中午了,身体不舒服就别看折子了,早些用了午膳去睡吧!”
“无妨,折子还没···”
“听话!”顾时笙不容推拒的语气。
萧洵只好乖乖的回了太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