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懂吗?”顾时笙突然开口。
萧洵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顾时笙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拔出腰间的仰月刀,萧洵一惊,怎么突然就拔刀了?!
顾时笙握着他的手让他握刀,刀尖指了指牛皮地图上的那一圈红线道:“红圈内都是大黎的江山。”
“这里!”刀尖向下挪去,落在一个红点上“就是京城,我们所在的皇城,大黎十大世家,四个在京城,你这些年在京城,想来是已经很熟了。”
“嗯,如今方家没了,还有皇后的母家姜家,现任吏部的杜家,清流祝家。”
顾时笙轻笑,刀尖朝上移去落在红线边缘,划了小半圈道:“这里就是北梁,北梁铁骑三十二万,这条长线北梁军的防线;往下便是齐州君家,守备军二十万,作为皇帝后备军,随时听候皇帝差遣;往西便是西蜀秦家,西域接壤,大黎立国以来一直与西域分毫无争,本有十万西狩军,今年刚分离五万成西陵军,暂由姜家指挥;西南便是宁州,薛家,与吕国接壤,大黎立国初期与吕国关系最为紧张,便是后来两国关系见好,十万宁州铁骑也从未减少过,这便是在外手握兵权的四大世家。”
顾时笙见他听的认真,那双水眸眼睛亮晶晶的。
“怀州在哪?”
“这里,怀州颜家!唯一一个以商人入仕的。”
看着刀尖所指的怀州位置,萧洵眼神柔和了不少,而后又问道:“这里只有九大世家,还有一个呢?”
顾时笙察觉他细微的变化,想来他是认识颜家的人,刀尖继续往下:“商州谭家,十年前因为大皇子萧暨谋逆案已经灭门了,三百一十七口一夜尽屠。”
萧洵这才想起来这是,当年他还小,对那位大哥的印象一直挺好的,聪明能干,突然就传出谋逆案,此案便成了庆御帝心尖上的刺,谁也提不得,这些年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谭家也是与君家齐名的世家了。
萧洵的目光落在那条红线上。
顾时笙继续移动刀尖至北梁防线外:“北梁军防线外便是沁兵,沁兵七十二部,分东西两派,这次攻击大黎的就是西沁。”
剑尖在红线外左侧划了个圈。
萧洵看着他刀尖划过的圈问道:“沁军是什么样的?他们很强吗?”
“嗯!”顾时笙说“沁军是我们大黎对他们的称呼,沁国分裂后成了东沁和西沁,他们的北部有肥沃的草原,绝大部分的人生活在草原上,再往北还有大片的沙漠,他们不种地,几乎每天都在马背上,他们的饮食不像我们大黎的百姓,吃羊肉喝牛奶,长得人高马大,粗旷豪迈,一把弯刀所向披靡,却也凶残无比,庆御三十七年时,耶城被攻破,沁军入境屠城,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四处都是残肢断骸,宛如人间地狱。”
萧洵听着他的话似乎能想象到那血腥的场景,他问道:“他们那么强,你上战场,看到他们不害怕吗?”
顾时笙笑了起来:“怕啊,第一次上战场时吓出一身冷汗!”
萧洵闻言,抬头看他:“你这么强也会害怕?”
“这跟强不强没有关系,任何人在生死边缘都会害怕,但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习惯随时会死还是习惯杀人?”
顾时笙俯头看着他,看到萧洵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时,竟有一丝的出神,他一笑道:“都有吧。”他想了想又问“方锦年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吗?”
萧洵转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不怕?”
“怕!”萧洵深吸一口气道“可我必须那么做,还要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萧洵想到自己挥刀砍下方锦年的脑袋时,那血腥的一幕,他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当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倒能将那股恐惧压下,可如今再去想当时的情形,他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多少有些陌生···
“可有过姬妾?”
“哈?”
顾时笙突然问上这么一句,萧洵有些懵。
“我问你,可有过姬妾?”顾时笙又重复了一遍。
萧洵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摇了摇头。
顾时笙似乎有些满意,眼中划过一丝喜色,他又问道:“可与女子同床过?”
“哈?”萧洵只觉得脸发烫了起来,头脑有些懵,他有些鄙夷道“这是私事,你怎好老问这种事?”
“回话!”顾时笙的语气强硬了一些。
萧洵有些难为情,他虽然长在宫里,还未封王,也都十七了,可他日日都要带着睿儿,自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萧洵红着脸吱唔了一会才小声道:“未曾。”
顾时笙嘴角勾起一抹笑,俨然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样子。
萧洵没看见他的表情,但听见后面传来的轻笑,瞬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默默的与顾时笙拉开距离。
顾时笙放下手中的仰月刀,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捏着萧洵的脸转了过来,突然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相贴,萧洵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顾时笙将他搂入怀中,缠绵的吻着他,舌尖轻松撬开他的贝齿,湿濡的舌头探了进去吮吸着他口中的芬芳·····
萧洵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懵了,被亲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猛的推开他,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上手擦了擦被吻过的唇瓣,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我···我···朕是男人···你怎么能···你疯了!你···你胆大包天!”
顾时笙看着他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样子,低低的笑了:“小孩子,没见过世面。”
萧洵看着他惊恐的问道:“你···你是···”
顾时笙眉眼带笑:“对!我是!”
“····”对方的话犹如被一道晴空霹雳一般砸在少年头上,让他头皮发麻,他怒斥道“朕不是,你少打朕主意!”
顾时笙的眼神冷了下来:“怎么?打你主意不行吗?我说你是,你就得是!”
萧洵紧握着双手,他气的有些发抖,像只炸毛的小野兽般恶狠狠的对上顾时笙的眼睛:“你休想!”
“哦~”顾时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看来洵儿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朕答应你什么了?”
“自然是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萧洵一怔,而后冷哼一声:“朕答应你的那是政事,这是私事!你休想折辱朕!”
“我可没说你的私事不归我管”顾时笙说“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你还有什么是你自己的?”
萧洵愣住了,恐惧席卷全身,他眼神飘忽不定,抿着唇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吐出一句:“你不要脸。”
顾时笙走上前去,勾起他的下颌:“你不是想求我让萧睿回来吗?没点表示可不行!”
“你竟用睿儿要挟朕?”萧洵怒瞪着他。
顾时笙冷笑了一下道:“是又如何?行宫里没有宫女太监,所有人都自立根生,你想将他接回来,没有我的命令,谁能把他接回来?”
萧洵眼神黯淡了下来,萧睿才四岁,那些妃嫔皇子公主包括他那个自私自利的父皇都不会管他的,也许他连饭都没得吃,想到这萧洵的心在丝丝抽痛,他看着眼前的人哑声道:“你想如何?”
顾时笙挑了挑眉道:“做我的人,听我的话,想要什么便用自己来换,如何?”
萧洵猛的推开他,嫌恶的看着眼前的人。
顾时笙眼眸沉了下来,他向前逼近一步,萧洵心惊胆颤的往后退去,却踩到了地上的刀柄一个不稳就朝后倒了下去,本以为要摔惨,然而,下一秒他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萧洵看着顾时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眉头微蹙。
“你好好想清楚!”顾时笙松开了他,脚尖挑起地上的刀,收刀入鞘,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萧洵被他猝不及防的松手,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待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打开勤政殿的大门离开了。
空旷的勤政殿内只剩下萧洵一人,他呆呆的看着门口,又嫌恶的狠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直将唇瓣都擦红了,这一刻,萧洵只觉得无助又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