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进入东安城开始,皇甫景和等人便隐隐感觉到了这里与别处的不同,进出城都检查得格外严格。
但他们开始联络彼此和寻找和珍之后才发现,事实上,进出城严格不过是开胃菜,在这城中遍布了来自东境城元帅府,或者是不知道哪方势力的暗线。
这些人对于东安城的陌生人极为关注。
哪怕是皇甫景和等人已经极其小心,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若有似无的试探,任何的一个人,任何的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是对方隐秘的试探。
有好几次,皇甫景和都差点被对方套了话去,幸亏他还是记得要谨慎行事,反应也足够快,这才避开了这些试探,顺利混了过去。
皇甫景承就不同了,他甚至还反过来试探了对方不少消息。
这也跟他日常所经历的相关,毕竟,他对于吃喝玩乐什么的,那都是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的。
四皇孙皇甫景意之所以会那般跳脱,也少不了这位三哥日常的“熏陶”。
在皇甫景承看来,他们以后肯定是要为大宁做些什么的,但暂时而言,在京中,在宫里,以他们的年纪,正该多多享乐。
现在享受过了,日后就算吃苦,那也没什么不甘的,毕竟都享受过了。
同样的,现在他们享受了,自幼经历的多了,那以后对于一些所谓的引诱,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他们虽然是在玩乐,但皇甫景承一直认为,他们也是在修心。
只有身处红尘之中依旧能保持清醒,才能担负起他们皇族子弟该担负的责任!
因而,现在皇甫景承乔装一个江湖世家出身,出门游历的纨绔子弟,那真是丝毫都没有违和感。
对此,皇甫景和这个当哥哥的都自叹弗如。
实在是他对这些也不甚擅长。
他自幼的性格都是听从长辈的话,听从兄长的话而行,虽然他也有小聪明,但真不多。
嗯,领兵上,他倒是有些天赋,但也不多。
放在一众皇家子弟当中比较,皇甫景和都是相对平庸的那一拨,但他懂得听聪明人的话,也分得清该听谁的话。
这种野兽般的敏锐感,也是旁人无法与之相比的天赋了。
两人在汇贤阁之中先后开了一个二楼厢房,各自安坐,跟随皇甫景承的那一队人,也都各自乔装来到了汇贤阁,分散坐在各处。
汇贤阁这里有各种节目,但却并没有女子陪侍的规矩,都是店小二。
只不过这些店小二很是机灵,比之普通的酒楼饭馆里的店小二,还懂一些诗词文章。
而汇贤阁也是有女子厢房的,同样也有女子当侍女,不过都是如店小二那般,只负责招待女性客人,并非是陪侍的那种。
再就是节目之中表演的女子,这些人,并非是贱籍,而是真正的匠籍,所以,她们在汇贤阁之中也是颇受礼遇的。
汇贤阁能起“汇贤”之名,自然也是以文会友的地方,因而这里四处挂着的都是前来汇贤阁中参加文会的文人墨客们留下的墨宝。
有诗词,有书法,也有绘画……
坐在二楼厢房之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底下一楼的舞台上的各种表演。
白日这里大多都是说书,评弹一类的节目,到了晚上,便都是以曲舞为主,也有各种小调或者是歌赋。
来这里消遣的人一边欣赏着各种节目,再时而赋诗一首,或者是三五好友以文会友,比比诗词什么的。
皇甫景和等人看得津津有味,面上也做出跟阁内众人相似的表情来,该笑就笑,只是他们的眼睛却一直隐晦地留意着门口的位置,就等着和珍一行人的到来。
不过他们还是要找机会坐到一起的。
皇甫景和跟皇甫景承隔着回廊相视一眼,随即便都开始了行动。
皇甫景和等人便叫来了酒菜,一边喝酒吃菜,各种侃大山,再一边寻找机会跟皇甫景承坐在一起。
哪知,皇甫景承直接就拿着长剑,提着一壶酒就过来了,面上是对他们这一行人十分好奇的模样。
他走到皇甫景和的厢房门前,行了一礼,笑着道,“这位兄台,方才在下看到诸位,十分羡慕。”
“这汇贤阁的节目精彩绝伦,然在下孤身一人,实在寂寞,相逢是缘,在下唐突,想与兄台及诸位共饮一杯,以酒会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皇甫景和:……
这话说的,还真挺像纨绔子弟看着新鲜的人来凑凑热闹的。
皇甫景和心下腹诽,但面上却爽朗一笑道,“好说,这位公子若是不弃,那便坐下,与我等共饮美酒,共赏歌舞!”
皇甫景承大笑,“好!难得遇到兄台如此爽快之人,当浮一大白!”
皇甫景和嘴角微抽,不过还是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皇甫景承提着酒壶进门坐下。
一旁的人也十分有眼色地让开了皇甫景和身边的座位,让皇甫景承坐在皇甫景和的身边。
皇甫景和端起酒杯含笑看着他道,“来,公子,在下敬你一杯。”
“在下姓唐,兄台称呼我一声唐小三便可。”
皇甫景和:……
皇甫景承说着便直接提起酒壶灌了一口酒,含笑看着他道,“不知兄台贵姓名?”
皇甫景和看了一眼他,臭小子,还真敢喝酒啊!
他笑得意味深长,“公子客气,免贵姓常,在下在家行二,唐公子称呼在下一声常二便可。”
皇甫景承:……
从来不知道自家二哥也会这般说话,难道是因为表叔祖回京之后给他们“训练”多了,连二哥都变得一言二意了吗?
——肖松洋在京中待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大多数时候还得见皇室之中各种人,更有那些京中世家勋贵特意进宫来试探的,以及与他曾经相熟的人等等。
但,肖松洋剩下的时间那都是用来折腾皇甫景御几兄弟去了。
皇甫景御还好些,毕竟他要跟着太子和宁和帝一起上朝,处理政务,先前肖松洋还没从皇甫凌烨口中听到静尘的那些话时,还有心情逗弄一下皇甫景御这个皇太孙给自己跑跑腿什么的。
皇甫景和等人就更加了,那是被肖松洋折腾得惨兮兮,但这位老顽童似的的长辈却依旧有无数的花样等着他们。
以至于他们从京中前往沛城府的路上,也依旧时时警惕着肖松洋这位长辈。
事实上,从京中到沛城府的整整半个月时间,也确实是如他们所想那般,肖松洋越加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们。
所以,现在皇甫景和这个老实孩子都有些变了——至少嘴巴是比以往会说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