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清去杂货铺打了酱油,杂货铺的掌柜还安慰了他几句,他只是苦笑着摇头,道,“罢了,我本也不过是上门去问一问,哪里能想到黄掌柜会反应这般激烈?”
杂货铺掌柜叹气道,“这一百两银子,谁听了都要急,当初老黄掌柜在的时候,也没听说他需要跟谁借钱啊。”
罗奕清叹气,“我也并不知晓,是今日内子在家中清理家父遗物的时候,恰好便看见了家父藏着的一张欠条,我这才上门来问一问。”
杂货铺老板挑眉,“既是如此,那你带着欠条上门便是了,再不济,拿着欠条去镇衙,黄掌柜到时候不认也不行了。”
罗奕清摇头叹气道,“都是邻里街坊,大家同在镇上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也不想闹到那般僵。”
杂货铺掌柜点头,“倒也是,唉,罢了,过几日再与黄掌柜好生说说吧,他也不是那般不认账的人。”
“嗯,过几日再说吧。掌柜,我先走了。”
“好,罗秀才慢行啊。”
罗奕清拿着酱油陶瓶便回了家,进门关上院门,肖诚英从厨房探头出来问,“如何?”
罗奕清转身走到厨房门口,转头看了看房顶,见没人,这才低声道,“找到了。”
肖诚英挑眉,“真的?”
她眼光扫到了罗奕清青紫的脖子,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儿?他们难道还对你动手了?”
罗奕清立马安抚道,“无事,你也知道,那毕竟是皇家暗卫营,谨慎些也是应当的。”
肖诚英抿唇,“你明知道这贸然出现会有多危险,你为何不回来跟我说了再去找他们?”
好歹有她在身边,对方想要伤人也没那么容易。
罗奕清心下一暖,含笑道,“真的没事儿,我若是再回来与你同去,反而会引起暗中之人的警惕。”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派人盯着他呢?
罗奕清想对方肯定是有的。
若真是如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肖诚英沉默了。
罗奕清见她还一脸不高兴,只好继续道,“虽然有些危险,但也值得,我终于找到了我父亲的同僚,他已经跟我约定好了,过几日便过来找我们。”
肖诚英沉声道,“你要是想早死,让我当寡妇就早说,我无所谓,当初我选择嫁给你,原本想着的就是避开李启民,不再做李家妇,嫁给你,我也想过要当寡妇,如此还更加好了,我也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说着说着,肖诚英就直接转身丢下手里的锅铲,扭头就走出了厨房。
罗奕清愣住,随后才慌忙放下手里的酱油陶瓶,转身追了上去。
肖诚英拿出之前王猎头给的香皂,拆开了,拿到井边,将换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到木盆里,将香皂丢进去,然后打水上来倒进木盆,坐在木盆旁便开始清洗。
罗奕清连忙拉住她,“你生气了?”
肖诚英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没有。”
罗奕清:……
肖诚英就着香皂就开始搓洗衣服,渐渐便见木盆里起了泡沫,那水也立马就变得脏兮兮的。
怪不得这东西能卖那么贵呢,确实是好用。
她想了想,这东西难道就只能用一回?
肖诚英也没用过,便用力将香皂给捏碎了,看着木盆里渐渐涌起的诸多泡沫,她懵了懵。
罗奕清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肖诚英抿唇道,“王爷爷给的,怎么?我还不能买些新鲜的东西来用了?”
罗奕清:……
“你要是生气,就尽管骂我,我听着便是了,你莫要气坏了身子,你起来吧,我来洗。”
“不用!”肖诚英抬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冷冷地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来骂你?你可是秀才,你可是镇上第一个这么年轻有为的案首,我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猎户孤女,哪里有这本事来骂你?”
“我就算是当了寡妇也是活该,我还乐意!”
罗奕清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心下也有些气了,“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你休想!”
他绝对会长命百岁!
跟她白头偕老!
肖诚英冷笑,“是啊,你多厉害啊,自己孤身一人就敢去找人家,挨了打,被打死也活该。”
罗奕清:……
“好了,我错了,娘子,你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肖诚英越想越生气,“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那我和小淳,小溪该怎么办?”
她都是无所谓,好歹她还有一身功夫傍身,再如何也能养活自己,即使是小淳,小溪,她也有信心能养活他们。
可她未嫁前想得简单,嫁过来后才知道,若是罗奕清死了,罗奕淳和罗奕溪两个孩子,以后还不定会如何呢?
她这个大嫂就算再怎么对他们好,难道能弥补他们丧母丧父又丧兄吗?
弥补不了好吗?
而且他们才刚刚过了父母孝期才多久?唯一的大哥就这样死了,这让他们以后如何面对自己?
外人又会如何议论他们?
想一想便知道这过程是有多难了。
想当初,她父母双亡,也不是没人说过她刑克双亲的话。
虽然肖诚英知道,那都不过是屁话,可知道归知道,在意还是依旧在意。
谁又能说自己半点都不在意外人所言呢?
肖诚英气闷得眼眶都红了。
这个罗奕清简直就是混蛋!
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还要临死前拖累人!
罗奕清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蹲下来,伸手抱住了肖诚英,诚恳道,“我错了,娘子,我真的错了,我答应你,日后无论是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再这般鲁莽行事,我定然会斟酌思量万全之后再行动,好吗?你不要再生气了。”
“你这样,我看着也十分难受。”
肖诚英眼眶通红,“我爹,我娘什么也不告诉我,最后,我连他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也想这样对我是不是?”
罗奕清愧疚地摇头,“不,我、我当时只是想着快些找到他们,这样我们就能摆脱危险了。”
肖诚英扭头瞪着他,“可你贸然撞上去才是最大的危险!”
罗奕清叹气,“是,所以我那一刻是后悔了。我也很害怕,可我们已经没办法了,不是吗?”
“谁说的?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啊!”
罗奕清无奈道,“我若是带着你一同去,万一旁人怀疑了怎么办呢?”
“那反正我们都已经找到人了,到时候把东西给他们,我们不就安全了吗?”
那些人无非就是觊觎罗父记录的那些档案而已,将那些档案物归原主,他们就算想要觊觎,那也与他们无关了,不是吗?
罗奕清摇头,“娘子,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这么多年都没看过那些书吗?”
肖诚英顿时一愣。
罗奕清抿唇道,“所以娘子,我们必须要在不动声色之间,将这件事解决了。”
最好是将幕后之人引出来,如此才是一劳永逸。
肖诚英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是啊,罗奕清说得没错,他是知道自己没看过那些档案,可那些暗地里想要杀他的人会相信吗?
要是他们相信,前世的时候,他们大可以冒充皇家暗卫来取走那些东西,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等等!
肖诚英看着罗奕清,“公爹临终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什么人才能过来取东西?”
罗奕清点头,“有一套暗号。”
还有信物。
肖诚英明白了,那些人肯定没办法知道那套暗号,也没办法拿到信物,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