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兰瑟才算是卡慕的直属上司,以及救过他性命的人。
但卡慕对琴酒总是格外的尊重,仿佛琴酒才是对他有知遇和再造之恩的人。
让兰瑟心里像吃了十个柠檬那么酸。
不过今天捎带着要谈正事,所以兰瑟也就没计较那么多。
他看着琴酒把U盘拿起来,顺手放到了兰瑟的手边,咬着烟问:“那位先生联络博摩尔很频繁?”
卡慕迟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缓缓开口道:“他们是单线联络,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们通话,只是博摩尔一次次地往外面跑,所以我才这么猜测的。”
闻言,琴酒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紧缩了下。
卡慕继续道:“原本他都是自己在单独行动,可后来他叫的帮手越来越多,似乎对手也越来越难对付。所以我……”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卡慕连忙解释:“我并不是要跟你们告状或者是求助,只是觉得他的行动越来越奇怪……”
有点越描越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兰瑟的眼睛从U盘上移开,他很自然地将这东西收了起来,心里还有点莫名的开心。
看到了兰瑟抿起的唇角,莱伊不禁联想到了他们筒子楼里养着的那只黑猫。
它目露狡黠的时候,似乎也会这样。
这两个人秀起来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在卡慕说不下去时,琴酒淡淡地开口:“看来你很担心他,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来跟我说这些。”
他这么说,卡慕却没有否认,只是深深地低下头,看起来难为情但态度又很坚定。
兰瑟建议:“那等之后不忙的时候,我们去找博摩尔喝一杯吧,顺便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桌上的小酒杯被倒上了质地清澈味道厚重又甘醇的老白干,兰瑟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毕竟听起来,博摩尔的行动就像是在暗地里做一些背叛组织的勾当,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卡慕听了他这话,不敢伸手去拿眼前的酒杯了。
兰瑟催促他:“喝啊,怎么不喝了?”
“喝!”在烤肉店里,其他桌子的客人像是为了应和兰瑟这一声,高高举起小酒杯,唱起了祝酒歌。
兰瑟:“……”
妈的,老子在组织团建,他们在干什么?
因为现在还不是正餐时间,所以店里的客人几乎没多少。
除了他们这一桌四个人之外,还有距离他们好几桌远的中老年人在聚餐,一处角落里坐着三个男青年,以及柜台边的空位上正在看报纸的烤肉店老板和织毛衣的老板娘。
那几个头发花白的大叔们很吵,可能是喝酒喝上头,每个人的脸颊和鼻头上都浮现出了绯红色。
他们都在聊着自己过去的事迹,一个吹嘘自己的上市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另一个则是把他争气的儿女搬出来炫耀,还有一位听起来是位手脚不太干净的赌鬼,但是最近不知道在哪儿发了一笔横财,所以出手很大方。
刚才叫嚷着要喝酒的就是这位赌鬼欧吉桑。
兰瑟顿时兴致全无。
他蔫蔫儿地给自己捏着的苏子叶里包了片肉,然后塞进了嘴里。
琴酒把酱料碟子推到了他面前,看他果然因为因为没有蘸料而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似的?”莱伊似乎已经吃饱了,拿出根烟却迟迟没有点,反而对兰瑟的反应变得好奇起来。
兰瑟幽幽地叹了口气:“哎,一想到以后变老可能会像他们一样油腻,我就完全没有胃口了。”
这像是戳中了琴酒的敏感点似的,他把玩着打火机的手微微一顿,眼皮垂了下来,遮去了全部的目光。
要是说这个,莱伊可就不困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琴酒,低声说道:“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老,搞不好也不会死……”
突然,烤肉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清亮的少年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对方扯着嗓子大大咧咧地笑道:“稍微喝一点不会死掉啦!”
兰瑟:讨厌一些总是能无缝衔接别人说话的家伙。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不光是兰瑟,就连莱伊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也微微一愣,然后不经意地掠过了目光看向了门口。
来人是世良真纯,那位自称是高中生侦探的中性女生,因为有着一头短发和较为扁平的身材,加上声音也也清亮中透着一股少年气,所以总是会被误认为是名男孩子。
以及今天,是穿着很随和的便服跟朋友一起来烤肉店的,那些朋友看起来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大的样子,多半也还是学校里的学生。
学生来店里吃烤肉说得过去,但如果要喝酒的话,恐怕有点越界。
然而令兰瑟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看向了举起水杯的莱伊,勾唇笑道:“你是想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她认出你来吗?别多此一举了,就你这样的伪装,不论谁看你,都会觉得你就是那位……”
“你最好别说出那个名字。”莱伊将酒杯放回了桌上,心情似乎有些烦躁。
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琴酒则是提出疑问:“你们认识她?”
兰瑟笑道:“非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呢。”
深知琴酒的记性是真的不太好,兰瑟就在旁边适时地提醒他:“在北海道的时候,她追击过我们。”
只不过最后因为重伤去了医院,没想到这会儿已经养好了一身的病。
闻言,莱伊微微皱眉:“追击?后来呢?”
兰瑟啊了一声,“后来啊……你等下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果然,世良真纯进了烤肉店的第一时间就将店里的客人都扫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兰瑟。
这个家伙在目光跟他对上的时候,甚至还在跟他招手。
世良真纯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不久前还满是笑意盈盈的脸上,一瞬间变得可怕扭曲。
她眼里憎恨的火苗几乎快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