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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星河璀璨(1 / 1)


第二日,杜若便来寻她了。

杜若本在赤瑕宫任了女官,消息自是灵通些,点了个卯便直奔采微阁。“你昨夜里既是回了,怎不给我传个消息,我可来与你一同睡嘛,也好叙叙话。”杜若一进门儿快门快嗓就说开了,南宫还懒在床上不愿动弹。杜若便来拉她被子,“既是醒了,躺着也是无趣,我带你出去耍去。杜蘅现下也在宫里当差了,日日与季徽城混在一处,也不知有没有学到人家三分,听闻今日通天苑不讲学,我们寻他们玩儿去可好。”不由分说,便着人去打洗脸水,要帮南宫杳杳梳洗。

既是出门总得披一件防风的罩衫,南宫杳杳便打开衣橱翻找,翻开上面一件平日里穿的披风,突然看到那件曾拿给御南风披过的羽氅,南宫杳杳忍不住去抚摸羽氅细密的纹路,心思一下子飘忽出去。

杜若见她半晌不出声,一直发愣,急得跺脚,说:“出个门而已,你这满橱的衣裳任扯一件便是,又不是去会情郎。他两个你还不熟吗?”过来搂过一件红披风给南宫杳杳披上便出了门。

行至通天苑值事房,杜蘅正无事闲坐着,见着南宫杳杳进来顿时眉开眼笑,张罗要带她去吃最时新的馆子,杜若便问季徽城何在,杜蘅亦不知,三人于是先吃些点心果子闲话,离用午膳的时辰还早着些。

正闲聊着,季徽城来了,手上提了只绘了彩的蜻蜓风筝,虽只是个玩艺儿,蜻蜓的翅膀上薄涂了浓淡相宜的青绿颜色,栩栩如生。这下是杜若喜笑颜开了,直说季徽城好记性,前几日只是随口一说,没承想这风筝就真扎好了。于是四人一同去吃了馆子,午后便去寻着一处草青树绿的坡地放风筝。南宫杳杳懒懒的不愿动,杜若与季徽城一个扯线一个扯风筝的二人一路疯跑去了。

杜蘅见南宫杳杳格外的安静些,说:“杳杳,你这去了一趟天上,怎的人都变了。莫不是天上太管束人,把你给管傻了。天上定是狗屁规矩一大堆,不让跑不让跳的,瞧你以前多活跳一个人,去了这才没几日,话也变少了,也不笑了。要不咱不去那鬼地方了,还是咱苏岭好耍,你若愿意,我天天带你出来耍。”

南宫杳杳听杜蘅说了这许多,偏过头对他笑笑,说:“天上的规矩是多些,可我也没变傻。只是觉着有些累,觉着倦的很,心里不知是怎么的不得劲儿。”

杜蘅忙来摸摸南宫杳杳的脑门,说:“还好,不热。你若是身上不好,让我爹爹给你抓几副药吃吃,一准就好。”南宫笑说:“药也是胡乱吃的,没生病吃什么药。”杜蘅又问南宫杳杳她师兄怎的没有同来,南宫推说师兄公事忙不能来,可一说到师兄,她又开始发愣了。

浑浑噩噩在外面混了一日,回到采微阁,南宫杳杳觉着更累了,可躺下亦是睡不着,横竖不是。

到了昱檀宫摆晚膳的时辰,御南风进至膳房,看见桌上饭食、碗筷,便说:“春融你怎的糊涂了,只摆一副碗筷,你师姐莫不是吃过了?”春融忙捂嘴偷笑,说:“春融可没糊涂,师姐回苏岭瞧她阿娘了,不在此处。仙君且一个人慢用吧。”御南风一听,有些失神,原是犯糊涂的只自己一个。

第二日公事毕了,御南风惦记着上次遇上“十六师兄”的事,他若来往天庭传递消息,总该有再遇上的时候,便一个人悄悄去了北城,出城门后往无望海边去蹲守。这一夜仍是一无所获,直至天明仍是杳静无声,廊上甚至标记也不曾见,御南风围着阁楼转了几圈,抬头朝阁楼二楼上抬眼一望,檐下一块小小的匾额上书着“遥夜水阁”,这便是阁楼的名字吧。

御南风急步回到昱檀宫,仍是着春融去备热水泡澡。待泡进一池热水,疲惫、焦虑一起涌来,御南风但觉头痛起来,脸上有些发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杳杳,又来调皮。今日头痛的厉害,上次你按的甚是舒畅,还来帮我按按吧。”御南风闭着眼睛说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哧笑,“仙君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泡澡从不许人近身,我给仙君取了干净中衣送来,怕仙君听不出我来使剑劈我,才故意走重些,仙君却说起师姐来,仙君既是如此惦念师姐,为何不去把她接了来。”春融把衣裳放在池旁的小榻上,不解的望着御南风。

御南风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南宫走了数日了,自己却总觉着她就在身旁,时常恍惚说错话,已被春融笑话了数次,他也是无奈。春融回身闭了屏风,帮他褪了身上的中衣,擦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

入夜,御南风披衣出来望望夜空,这静夜也是难眠,便往平林馆走去。

平林馆的三间正房并无烛火,侧房里住着的仙侍还燃着灯烛在闲话,御南风停在院门口望望,便信步往后园踱去,一时瞧见了那盆盆景,施个仙术进入灵域。

此时的灵域星光璀璨,夜空中浩荡的星河浩翰闪烁,没遮没挡,这是唯有在布星台才能遥望的星河,星河之中每一颗忽明忽暗的星都仿佛突然有了表情,怪有趣的望着此时的御南风,他一忽儿呆愣,一忽儿傻笑,一忽儿又摇摇头,嘴角上浮起不自觉的笑意。

一颗流星倏的划破长空,他赶紧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在苏岭闲待了几日,南宫杳杳更是觉着无趣,杜蘅太啰嗦,杜若又整日里要和季徽城玩在一处,看着他二人有说有笑,南宫杳杳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如同喝下一口腐坏掉的葡萄酒酿,吐又吐不出,只能任它泡在心里发酵。南宫杳杳来与阿娘辞行,说是上次师父有事相托,她虽和师兄尽力去查了,也未能查出个结果,因之担心着师父如何,既是回来了,便想回鹿门仙山去看望师父。

南宫凤箫深知女儿重情,虽说在鹿门仙山未必学到了多大的本事,但她只要叫了一声师父,便会一辈子敬爱师父,孝顺师父。南宫凤箫整日忙于公事,这几日并无闲暇多与女儿亲近,此时女儿既说要去看望师父,并没有阻拦的道理,可女儿情绪消沉,闷闷不乐,此次必是遇上了难以解开的心结,南宫凤箫想趁着女儿来辞行,好好解劝于她。

“杳杳,阿娘知你必是遇到了事,可你既是不愿多说,阿娘也不会多问。不论你平日里多么嘻笑踢跳,你终归是个女子,有些事是绕不开的,能让一名女子整日里发傻呆愣的必与情有关,你或许不懂阿娘在说些什么,又或许懂得了只是仍然解不开,这世上别的事阿娘都可以帮着你办了,唯此一件,谁也帮不了你,你必得自己想通了,自己去解。”南宫凤箫拉着女儿坐在身侧,帮她理一理鬓角上的碎发,南宫凤箫亦不愿相信女儿已经长大,不愿相信长大了的女儿已然在心中悄悄种下了情根,在她眼中,杳杳还分明只是个孩子,发线上还生着一圈梳不理顺的胎发般的细碎头发。

南宫杳杳把手放在阿娘的手心里,比划着二人的掌纹。阿娘的手还是那么水润娇嫩,阿娘生得还是那么美艳动人,阿娘,或许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帮你寻到爹爹了,我会让爹爹来寻你,与你相伴一生。

“阿娘,杳杳想不明白,明明是那般美好的一切,莫非都是假的吗,可是怎么会如此,我不愿相信,我若是信了,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去相信了。”

“杳杳,阿娘知你感受,你还看不清,是时候还不到,有时眼睛看到的未定都是真的,你要用心去看。不论遇到何事,不要去管别人如何说如何做,要坚守自己的内心,相信你的心所看到的。我们终此一生总会被纷扰世事不断侵扰,日子久了,或许就会忘记当初自己为何会如此选择,还记得上次阿娘跟你讲的吗,既是选择了,要记得因何做出选择,不要忘了最初的心。你会困惑会难过,是因你迷路了,有一日你明白了你最初的心,你便不会再困惑难过了。”

南宫凤箫分不清是在劝慰女儿,亦或是在对自己耳语,数千年来,多少个日夜,她也曾困惑难过,她也曾对着那幅画像黯然神伤,她一遍又一遍问过自己,南宫凤箫,你的爱值得吗,可她不能回头,不能后悔,她爱过的,便是她一生所爱。

南宫杳杳不知自己是否明白了阿娘的话,她想去寻自己最初的心。

去了师父的仙山,不就是回到最初的地方,或许答案都会找到的。

幽都城外白竹园,隐身于一片茂密的杨树林,官道、商道皆从林外穿行而过,鲜有人知树林深处隐藏着一处庄院。

自林中需越过一处溪水方可达白竹园,溪水之上一座竹桥连通两岸,桥下流水潺潺,春日里有落花飘落水中随水漂流,秋日里火红的明黄的秋叶舞蹈着与水流嬉戏,此地既有避居世外的清雅情致,又因离城并不太远,可随时应对机变。

夜已深了,白锦舟正欲就寝,突感胸口一阵巨痛,一股强烈的烧灼感从他胸中直往外冲,皮肤如被炭烤,肺腑如入汤锅。白锦舟低头看看前胸,又迅速拉紧前襟,唤来翼昆,“我这一时如火炙烤,此地待不得,且随我去无极山。”二人立时遁形而去。

无极山寂静无声,偶有一声鸟鸣亦是自远山空谷传来,深山静夜寂寥无边。

一阵箫声自清凉的夜色中划出,箫声短促,只是几个音节反复吹奏,不似在吹奏乐曲。数个音节过后,自山中暗黑无极的阴影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直震得无极山地动山摇,时隐时现的月光之下,裂天兕伴着几声低吼往白锦舟站立之地奔跑而来。

白锦舟立于山巅,收起玉箫,对翼昆说:“长老奎因的尸身你可按礼制收殓了,葬于何处?”翼昆说:“按长老的规制已经葬在陵园,世子可放心。他带的几个随从尸身难辨,我着人去查了人口,依随身衣物饰件寻着家人,俱已各自安葬了。翼昆恭喜世子已找着驯服这凶兽的法子,这裂天兕威力惊人,世子得了它相助,且又已寻回------”

“翼昆,你今日话太多了,”白锦舟冷冷打断他,“你可知此事凶险,倘若消息走漏,只怕遭斩杀围剿不仅是我,还会祸及整个魔域。裂天兕的出现绝非偶然,我一直担心此事始末定是被人操控,事态发展至此,不知是否亦在这操控者的预料之中。此人似乎一直掌握先机,引我入局,他的目的我不得而知,现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闷了这凶兽一些时日,今日且让它跑动跑动。我们迟些回去。”

翼昆面露忧色,对白锦舟说:“世子也得寻一个法子来压制,看见世子如此受罪,翼昆又不能帮上分毫,心里着实难受。”白锦舟苦笑一声,说:“总不至威及性命,出来闹腾一阵也就罢了,避着些人便是了。”说着拍拍翼昆的肩膀。

二人迎着山风默立许久,不再言语。

南宫杳杳回到鹿门仙山,师兄们都来打问她在天庭的见闻,南宫避开查案一节,只择些赌书饮酒、夜访瑶池的段子说与他们为乐。

奉明师兄颇为向往,说:“原是天庭有这许多趣事,倒比我先前所想有趣的多,我也应学南风仙君那般苦修仙法,早日去天庭报效。”奉先师兄笑着说:“你若要修得南风仙君的水准,恐怕还得再过千年,只怕是你都过了立军功的年纪也未必能入得了仙班,也就是在师父这儿当个世外之仙我还看快意些。”

南宫听他们耍嘴玩儿,只在一旁笑着,师兄们并不知入了天庭仙班,未必能日日饮风对月清闲快活,南风仙君就甚少闲暇,难得休沐还得被帝君传去奕棋,说是奕棋,必不是那么简单。南宫的心思又回到了御南风身上,此时,她似乎没那么纠结了,只是心里仍有些淡淡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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