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是深夜,成群的坦克马达声,也惊醒了一些城内的市民,不少好奇的人都打开窗户观看。
“我的天哪!这不是王少爷的部队吗?他们要干什么?”
“该不会又是兵变吧?”
“应该不会,王少爷可是革命志士,怎么可能兵变?看他们分头往城南和城北行军,该不会是去打刘震寰和杨希闵吧!”
“这两个扑街仔,祸害咱们广州一两年了,真希望王少爷能把他们赶出去。”
“也希望战火不要波及到我们吧!老天保佑。”
这些市民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各自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是相比于爆发战争,他们更希望把刘杨二人赶出粤省。
大元帅府。
“夫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眼皮子一直跳,你先休息吧!我睡不着,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逸仙你多虑了,现在革命事业高歌猛进,不少进步人士都来投靠军政府,盘踞粤西的沈鸿英也被驱逐到桂省,还能发生什么大事?你指是因为今天王腾移防的事心里不舒服,他们现在越来越跋扈了,是该早做打算。”
“唉!震寰和希闵都是我亲自招来粤省,赞三叛乱他们为我也是尽心尽力,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孙大帅自顾叹气,他是真不想对这些曾经拥护他的人动手,包括反叛他的陈赞三,他都非常心痛和惋惜,也让他想不通,曾经他都已经内定了陈赞三为接班人,可这位老兄弟还是和他分道扬镳。
“人总是会变的,革命途中转变立场的还少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这心里,还是不好受啊!”孙大帅红着眼眶拍了拍夫人的手,曾经和他一起奋斗的老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现在他也快倒下了,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光,他是真不想再和那些老兄弟发生矛盾。
“夫人,你说王腾这小子会不会受不了气,对希闵和震寰动手?”孙大帅心不在焉的问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以前老兄弟兵变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脱口问了出来。
“应该不会吧!王腾不是同意移防了吗?”
“我也希望不会。”孙大帅摇摇头叹气,“可他白天的态度让我很不放心,你不知道,他本来跟希闵两人在争锋相对,却在希闵放了两句狠话之后就突然转变了态度,这很不对头,再加上年轻气盛,我不得不多想啊!”
“会不会是被吓到了?他毕竟还小!”
“呵呵!要是会被语言吓到,他就不会组建军队回国了!这个王少爷志向不小,可惜就是年龄......”
“轰,轰,轰.......”
孙大帅话还没说完,王腾部的十门重炮开始发出怒吼,剧烈的响声让孙大帅和夫人的耳朵都有些嗡鸣。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有王腾的大口径重炮了!”
“那要不要让叶希夷护送我们去港岛避一避?”
“这次不用,他们这次不是反对我,不大可能进攻大元帅府,就算进攻,我这次也不打算再走了,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我四处奔波了!只希望他们不论谁赢,都能真心拥护革命北伐统一吧!”
革命和统一是他一生贯彻的信念,为了这个目标死又何妨?
“嗯!我陪着你。”
夫人紧紧握住大元帅的手,不管外界如何传言大帅的污点,但作为配偶,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信念始终如一。
“大元帅,职部叶希夷求见。”
“进来吧!”
看着推门进来的警卫营长,孙大帅问道:“外面的情况你了解吗?”
“回大元帅,职部担心您的安危,第一时间就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情况?不过听炮声传来的方向,是第一师无疑,他们可能正在进攻杨希闵和刘震寰。”
“大元帅,现在王腾意图不明,城内相当危险,职部请命护送你离开!”
“不用了!”孙大帅摆了摆手,“我哪也不去,为革命奔波经年,我已经快走到尽头了,我就在这里等胜利者上门,他们让我做傀儡也罢!只要他们一心革命,这个傀儡,我当一当又何妨?”
“你们也不用抵抗。”
“大元帅,您三思啊!”叶希夷泪如雨下,他现在还没加入赤色主义,对于孙大帅仍然无比忠诚。
“大元帅,职部薛仰岳求见。”老虎仔现在也是孙大帅的警卫营长,而且一直都是大元帅的坚定拥护者。
“进来!”
“大元帅,城内的情况职部已经打听清楚了,职部从街面上的乞丐口中得知,王腾所部四个团一万三千人,近百辆坦克,在昨晚十一点三十分从东城门进了城,目前正分头进攻刘,杨两部,颠军军长范石生已经被王腾收买,也参与其中。”
“大元帅,该如何定夺请您尽快拿主意。”
“没想到石生也被收买了!”
......
“娘希匹,哪里在打炮?”江该死从睡梦中被炮声惊醒,“不行,我得去和大元帅共同战斗。”
江该死迅速穿好衣服,这种刷声望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他很清楚,不管是谁兵变都不会把大元帅怎么样,而且支持大元帅的甚多,兵变只能是一时成功,等大元帅撤离广州联系各路军队勤王,不用多久就能打回来。
“不过,这动静有点像是重炮,该不会是希乐贤弟吧!其它军队可没有重炮。”
江该死尽管有些疑惑,但行动却丝毫不迟疑,叫醒司机就坐着车往大元帅府赶去。
不光是他,不少支持大元帅的人,在听到炮声就赶往帅府。
“轰轰.....”
五枚五十公斤的炮弹飞入刘震寰指挥部,一枚炮弹落在地上,把地上炸出一个大坑,爆炸的气浪直接掀飞了巡逻执勤的桂军士兵,溅起的泥土和石块纷纷像弹片一样打进他们身体,让这些士兵连惊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有炮弹落入宿舍,直接将房屋撕成粉碎,里面睡觉的士兵,也没能逃脱,残肢断臂随着砖石飞在天空,一时下起阵阵血雨。
一枚炮弹好巧不巧落在了刘震寰的房间,瞬间将他碾做尘埃,连梦中惊醒的机会都没有。
滇军杨希闵的运气比他好得多,幸运的躲了过去
看着血雨纷飞的司令部,看着眼前被重炮揉拧的场景,杨希闵惊恐的喊道:“敌袭,全部散开,立刻离开司令部,往大街上跑,准备沙袋构筑工事。”
然而,士兵并没有立刻反应,剧烈的炮声中,不光他的声音微不可听,这些士兵的耳膜也被震得疼痛不堪,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哪能听清楚他的指挥?
杨希闵也是一样,不过他作为一军之首,必须忍着疼痛去指挥,可任凭他怎么嘶吼都没用。
这些士兵有经验的捂着耳朵趴在地上,没经验的用广西话怪叫着四处乱窜,可惜重型榴弹炮这玩意,没有坚固的防炮洞,趴在地上一点用都没有,任然会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在空中。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我的耳朵听不见了。”
……
到处都在哀嚎,有人捂住鲜血横流的断臂,有人坐在地上抱着断腿嚎啕大哭。
看着眼前乱乱哄哄的部队,杨希闵后悔不已,重炮的威力把他给炸懵了,他从未见过大口径榴弹炮爆炸的场景,所以也没把王腾的少爷兵当回事,哪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要是白天,士兵没有休息,他还能想办法组织抵抗,可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士兵都在军舍睡觉,他连叫醒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那些在睡梦中被炸成血雾的士兵,杨希闵心在滴血,眼角也有些湿润,这些都是他从颠省带出来的子弟啊!都是家乡子弟啊!
然而,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杨希闵忍着喉管里上涌的鲜血,仰天怒吼。
“王腾,你不讲武德,心圣后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