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门,杜婉婉去旁边一户人家门口找了一位妇人,拉着她请教:“那边是不是曾经平阳侯家的老宅?”
“是呀!”妇人打量着杜婉婉,“你是他们家亲戚?”
杜婉婉摇摇头:“我是夜家妇,从梁郡城来的,夜家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大白天的把门给关上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妇人出来瞧了瞧,果然夜家关门闭户,她也纳闷:“没听说出啥事呀?好好的关门做什么?你们是梁郡城来的?听说你们家被抄了?”
妇人的语气里一副八卦因子熊熊燃烧,杜婉婉只当听不懂,低着头,像是伤心至极。
“是呢?也不知道夜家是几个意思,这是不待见我们,不打算让我们归家?”
“那不能吧?”妇人转身去隔壁问了另外一位妇人,“婶子!你知道夜家为什么好端端地把大门关上吗?”
“不知道。”那位婶子大约四十来岁,家里生活条件不错,吃的浑身珠圆玉润,“夜家自从那位平阳侯府的老太太回来后,就变得龟毛起来了。
大门经常半开半关,以前进出的小辈还很热情地跟咱们街坊邻居打招呼。老太太一回来,都不敢了,像是怕死了她。”
杜婉婉心想,还有这事?看来这位老太太的威势挺大,不容小觑呀!
“老太太真这么厉害?”杜婉婉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那怎么办?夜家的大门关上了,我们根本进不去,晚上我们一家要住哪儿?
大人还可以忍一忍,随便谁家的屋檐下坐一宿也没什么,可我儿子才一岁多,哪里受得住?”
夜家老宅并没有居住在城南的富人区,而是坐落在城东,一个半穷不穷的地方。
这里的人属于中产阶级末端,家里不是有铺子,就是城外有田地,比不了王侯将相,富商世族,却比一般穷人要好一些。
呼奴唤婢的人家也有,不多,大部分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那种。
夜家老宅的人大约生活境况跟周边邻居没啥区别,不然也不会老宅破败成这样都没修葺。
身材圆乎乎的婶子听完杜婉婉的话,跟着她去瞧了眼站在大门外等着进门的沈香秀和徐氏,夜庭雨,还有忽闪着大眼珠子的辰辰。
顿时觉得这老得老,小得小的很可怜。
从梁郡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京城,却有家归不得,连那么点孩子跟着一起遭罪。叔可忍,她这婶子真忍不了。
扯开喉咙就喊上了:“大家快来看看啊!夜家做事可真有意思,子孙大老远地回来了,居然不让进,把门给关上了。”
婶子的嗓门很大,一嗓子,吼出来五六个妇人,前后左右都有人出来。
瞧见杜婉婉她们,个个都觉得可怜。
“夜家如今是平阳侯府回来的老太太当家,夜家老叔公不管事了,大门一定是夜家老太太叫关的。”
“听说她很不待见梁郡城的大儿子一家,回来老宅,足足骂了一天。难怪你们回来了,会被关在门外,这是不想让你们进门呢?”
“可不就是,我听她儿媳妇说,要是大房的人回来,一律打出去。”
沈香秀哭着说道:“平阳侯府出事,是二叔夜正春被人扒出贪污受贿,抓进去一个来月后,又攀咬上我们家老爷。
害的平阳侯爵位被罢免,我家老爷与两个儿子流放去了北边苦寒之地。他二婶凭什么说把我们大房赶出去?当初要不是她家老爷做下错事,我们家怎么会遭此大难?
我们千里迢迢被送回京城,没想到却有家归不得,让我们可怎么办?”
徐氏和夜庭雨都没说话,一直在默默流眼泪,辰辰小机灵鬼见娘和阿奶,姑姑,姨阿奶哭,他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一时间,夜家大门前,因为这一动静,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大门内夜正春的正头娘子房氏听了,觉得事态发展不对,赶紧跑回去禀告老太太。
“不好了!大门外围着许多人在说三道四,沈香秀哭着把家里的事往外说,邻居们听了都很同情她们呢?老太太!再这么下去,怕是没办法将她们赶走,还得搭上咱们的名声。”
夜正秋的正头娘子梁氏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她对老太太的做法很不赞同,可惜她是儿媳妇,即便说了什么,一向强势的老太太也不会听。
干脆什么都不说,由得她们去闹腾。这个家迟早闹腾散了,老太太也就安心了。
老大老二已经被发配出去,侯府的爵位也被撸掉,老太太还要作妖,这是要把大家都往死路上逼?
逼吧!逼吧!看老太太有没有本事把老大一家给逼死。
“咱们还有名声吗?”老太太怒目圆睁,猛地站起来,“出去看看,沈香秀这是学乖了?知道找帮手了?记住,只留下徐氏和夜庭雨母女,其他人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老二被流放后,老太太越想越觉得齐王把他们母子俩给耍了,本来说把老大的爵位收回,想个办法落到老二身上。
没想到齐王将错就错,稀里糊涂连京城平阳侯府一锅端了,她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银子,全被抄的一分不剩。
家里的奴仆也都给弄走了,连她身边的老嬷嬷都没放过,全部带走,一个不剩。
她算计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了一辈子,老了却落得两手空空,回归老宅。
夜家老宅她从来就没来过,逢年过节祭祖什么的也用不着她来,都是男人的事。平日里老宅的人去平阳侯府见她,还得看她的心情。
高兴了就见一见,不高兴了连见都懒得见,逗他们就跟逗个小猫小狗似的。谁能想到她还有住回来的一天?这不生生打她的脸吗?
夜家老宅的人见他们一家落魄,连话都不爱跟他们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尊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
她哪里受得了?夜家应该是她说了算,不是那些平日里连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的族人。
齐王实在可恶,为了弄死老大,居然算计了她的老二。看那架势,老二此去怕是归期无望。
当初她真不该同意老二跟齐王走得太近,齐王就是一条毒蛇,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