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戚倒吸凉气,吓得后退一步。连边上站着的李秉也肌肉紧绷,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
本以为只是个跟踪狂,没想到是个危险十倍的人物。
今晚她和李秉不会栽在这吧?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衡量对比李秉和他较量有多少胜算。
李秉显然看起来比他健硕许多,保住她的一条小命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又镇定下来。
“是谁?”
“匿名人。”
“他出了多少钱?”她问。
“两百万。”
“我只值两百万?”朝戚不服气。
两百万就想买她的命,也太看不起她了。
“两百万不低。”
“你不会还打算杀我吧?”她小心翼翼试探道。
“我不动手,还会有别人。”男人说。
“雇你的人太黑心了,付你的佣金还不到我千分之一的身价。还好你遇到了我。”
朝戚循循善诱:“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干吧。只要偶尔帮我教训一下人就行,杀人放火什么的,太太太掉功德了,不好不好。”
他丹凤眼狭长,静静望着她,看得朝戚心里发毛。
良久之后,听到他说:“可以。”
“真的可以?”她想再确认一遍。
“嗯。”
这么容易就策反啦?
朝戚心里稍稍放松。
“那怎么称呼你?”
“代号徐。”
“你姓戴?”
男人道:“徐。”
朝戚:“……哦。”
尴尬。
“我尊称你一声徐哥,没问题吧?”
“嗯。”
她竖起三根手指道:“你跟踪了我三次,对吧?可是这三次你都没有对我下手,这说明什么?”
徐:“说明什么?”
“你是个善良的人!”朝戚赞扬道。
第一次有人把善良这个词用到他身上。但杀手界向来对这两个字过敏。
他否认:“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能发现我。”
他不认为在扮演路人的时候有暴露出杀心,可她每一次都能在人群中直接捕捉到他的存在。
朝戚开始套近乎,半真半假:“我看你眼熟,可能以前有见过。”
“没有。”
他眼帘微垂,听她继续道:“那没准上辈子见过吧,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条件,他还没想好。
这个订单是他主动接的,现在却不想干了。
可是想到取消订单后,公会会把这个任务转接给别人,有些烦躁。
还是再拖一阵吧。
朝戚见他不说话,主动道:
“那这样吧。我可以出三倍的价钱给你,只要你帮我两个小忙。”
“第一点,如果之后你发现你的同行任务目标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就算会死,我也想死前多挣扎一会儿,可以吗?”
刺眼的大灯下,他轻微点了下头,算作同意。
“还有一点就更简单了,帮我给一个人下个毒。最好是那种不致死,副作用少,但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
李秉:……
这一刻,朝戚在李保镖心中单纯善良的形象幻灭。
她双手抱胸,问道:“怎么样?对你来说很轻松吧?”
她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王许杰。
他喜欢买通人给她下药,她也要让他试试一样的痛苦。
徐没什么表情,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语气淡淡道:“两天后告诉你进度。”
交易达成。
回到车上,时间显示00:10。
她问李秉:“李哥,你觉得他是做什么的?”
李秉的视线落到窝在她怀里的金毛身上,表情凝重。
朝戚便懂了。
也是,还能什么身份。
“他真的可信吗?”李秉问。
这么轻易反水,反而可疑。
“我不需要找一个可信赖的合作伙伴。只要他收了钱能替我办好事就行。”
朝戚眼中流露出一些锋芒,神情少见的冷酷。
风险当然有。但想要取得回报,就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玩投资就是这个道理。
李秉心中燃起一丝敬佩。
没想到看似不谙世事的朝大小姐,也有这样的胆魄。
实在是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却扶着额头,心在滴血。
她错了。
说什么钱乃身外之物,一夜飞走六百万之后,她发现根本做不到那么洒脱!
这可是她的血汗养老钱啊啊啊!!
剧情观测室里,导演问编剧。
“这个徐又是谁找来的嘉宾?怎么没印象了。长得倒是不错,下回给他个男二。”
编剧抹了一把汗:“剧本里没这个人,应该只是一串代码。”
剧本世界庞大,除去主角配角和有点戏份的龙套,其余例如咖啡店服务员,企业职员,马路行人等等,都不过是代码生成的智能NPC。
他们永远都不会和剧情主角产生联系,只作为剧情场景里流动的装饰而存在。
这个叫徐的,连全名都没有,明显是路人甲。
他们算是发现了,朝戚不仅喜欢给自己加人设,还喜欢给路过的流浪狗和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路人甲加戏。
简直是罪加两等!
她都不知道,她随随便便做的几个决定就能干扰剧情进展。
工作人员整日心惊胆战,生怕她哪天从NPC身上发现矩阵干扰,然后对着天空大喊一句:这个世界是假的。
那他们这综艺算是完了。
导演沉思良久,安慰道:“大家再坚持坚持,走完这个剧本,我就把人换了。”
朝戚的不可控性太大,实在不行只能换人。就是可惜了一张女主脸。
=
“什么?纪流元把你赶出来门?他好狠的心,怎么敢这么对待我的宝贝甜心!”
周日,萧可甯打电话给朝戚,说要去缦园玩一天。
朝戚告诉她,她和纪流元吵了一架,现在住酒店。
萧可甯顺利找到酒店房间,还给她带了伴手礼。
“我就出国了几天,吃瓜都没吃完整。”
朝戚和她说了那天的细节。
萧可甯听完,啧啧称奇:“王许杰怎么会突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他墙角撬上瘾了吧。”
“不知道,我让你认识的那个侦探帮我查呢。我猜是和纪流元有关。”
“那后面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酒店。”
“过段时间搬去新家住。”
“你不打算回缦园了?”
“当然。”
“结婚半年多就分居,你们这婚结得水分不小。纪家不催你们生孩子吗?”
“催啊。就拖时间呗,我怎么可能给纪流元生孩子。不要命啦?”
真有那天,她就等着一辈子和纪流元牵扯不清吧。
想想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