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陈川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陈叔有事?”
陈川看了看准备出门的路扬声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又说:“我没事,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路扬就把红色青年阵线秦西约他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川一听就急了:“你还真打算做孤胆英雄一个人去赴险?这段时间的亚国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并不太平,这个你是清楚的。小路啊!你现在是一军统帅,不能任性。红色青年阵线明地里看着好像并不闹,但是对于和他们利益相关的事情,他们可从来没手软过。”这里没有外人,陈川就以长辈的身份责备他了。
路扬想了想,说:“你说的对,这样吧陈叔,你带上浩子陪我走一趟,装备武器也都带上。”
“好!”陈川说:“你等一下,我去准备。”
“陈叔你等等,我有两个事要告诉你。”
走到门口的陈川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脸上写满了人生的沧桑和苦难,因为长时间脸上没有了表情,皱纹很有规律地刻在他的脸上,一道一道,像刀痕一般。
路扬的心突然被这张脸给刺痛了一下。
这个和自己因为特殊的经历相识的忘年之交,早就在无数次的并肩战斗中建立起了亲人般的情谊,这个小老头年纪其实并不大,甚至比自己的父亲路风明还小一点点,但是他的无助和难以言说的悲凉,使他看起来比父亲更显苍老。
“陈叔是这样的,我已经向国内递交了报告,鉴于你在工作中的表现,我准备申请让你提前退出现役……”
没等路扬把话说完,陈叔就急红了眼:“你小子是不是嫌我老了,干活不如你们年轻人?我身上可是戴着重罪的,你现在把我一脚踢回去,这是要让我带着耻辱走到死吗?”
路扬一听这话,眼睛差点红了,连忙假装倒开水,不敢再直视他。“陈叔,你听我把话说完。关起门来这里没有外人,所以我和你说实话,在我和所有队友们的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罪人,你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这就对了,宰了几个社会人渣那叫为民除害,但法律就是法律,这也是法律显得过于无情的地方。这些事我们就不说了,说起你这两年的工作能力和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说直白一点,真算你有罪,你的功劳也早就赎清楚了。”
“那你小子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路扬强装笑颜道:“我没赶你走,像你这种经验丰富,能力超强的老兵我还不舍得呢!我是考虑到婶和妹子生活不容易,你年纪确实也大了,没必要再陪着我们这帮年轻人一起折腾。我打好了报告,如果组织上同意的话,你只算是退出现役,复员到地方继续工作,或者继续留在现单位,只不过是工作的环境和性质变了一样。”
“说来说去还是嫌我没用了吧?!”
路扬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还真愿意天天这么提心吊胆地跟着我拼命啊?陈叔啊!听我一回劝回国,工作上的具体安排我们也会尊重你的个人意见,是回地方的公安局工作还是留在咱们系统,你自己可以选择。这样一来的话,你就可以把婶和妹子接到工作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对于曾经的郑广川,现在的陈川来说,一家团聚无疑是充满诱惑力,这是他的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白日梦,而现在,眼前这位自己的晚辈也是上司却告诉他,这个梦要成真了。从路扬的态度里,他知道事情几乎已经定下来了,所以才会给他两个选择。这是路扬给予的一次重生,也是国家对于一个功臣的恩赏。他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端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离开我们,但这都不是问题,我在亚国也不可能干一辈子,而且经常可以回国看你们。所以这事你就不要坚持了,听我这一回。”路扬说着扶住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这双手里的血脉正在强劲地奔涌着,无数次面对生死的时候他都没颤抖过,而现在,这个可怜的父亲、卑微的男人、内疚的丈夫却在颤抖着。
“好!听你小子的。”陈川有些尴尬地笑了,似乎他觉得让路扬这么一个晚辈看到自己的脆弱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
“哈哈哈……那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嘿嘿……行!”
“那我告诉你,这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唯一没定下来的是你的工作,这个得你自己拿主意。组织上两个选择,一是调到地方公安系统的派出所当所长或是反恐部门,一是继续留在本系统的保卫部门工作,具体职务我都帮你争取好了,内保处的副处长。在工作岗位上,你至少还能干个小十年,所以我就不帮你拿主意了,你自己考虑。”
陈川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喝了一口水,突然很“煽情”地说了一句话:“小路,认识你小子真是我的造化。”
路扬嘿嘿一笑:“还有一件事……也算是高兴的事吧!妹子毕业后找了个男朋友,这小子是个干个体的,也是个乡下孩子,在市里开了一家汽配店。这小子人其实挺好,勤劳憨厚,长得也不差,但就有一个毛病喜欢喝酒,喝了酒就喜欢……”
“打人?他敢打我妮子?”陈川紧张起来。自从他被执行“死刑”后,他就被明令告知不准采用任何形式的方式和所有认识的人有任何联系。在他认识的那个世界里,他已经永远消失了,就连妻儿也都知道他不在这个世界。
路扬点点头:“你别急,听我说完。上次我给妹子打电话,她把这事给我说了,我当时也很生气。你知道我这人无赖起来那也是一把好手,敢打我妹子哪还得了!?”
陈川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处理的?不会也犯浑找人打回去了吧!”
路扬笑道:“哪能啊!咱是人民子弟兵,得和人民亲如一家。我是这么处理的,公安局的朋友冒充妹子的表哥把那小子抓到派出所关了一个晚上,给他定了两条规矩,一不准再喝酒,第二、凡事得听媳妇的。如果敢不听,就把他抓起来。你别说,这招还挺管用,从那次后,这小子是一次酒都没喝过,更别说动手打人了。这两个月了,酒也戒了,对妹子是言听计从,赚的钱也如数上交,现在他们在商量结婚的事了,我现在也放心了。”
陈川紧张的脸重新舒展开来,他笑道:“你这也是公报私仇。”
“他们计划在中秋节结婚,你回国的时候还能赶上他们的婚礼。对了,我有他们最新的照片,你等等我拿给你看。”路扬说着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他。自从被判决后,这还是陈川第一次看到女儿的照片。国家对于像他这类的戴罪立功人员有着严格的规定,所以就连家人最新的照片,他们也很难看到。如果不是国内已经同意了路扬的报告,他依然也很难看到这些照片。
照片上的妮子和他的男友正依偎在一起,站在公园的一棵大树下,两人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陈川看着照片良久,笑得泪光四溅。
“行啦!我去叫人了,咱们还有事呢!”陈川说着把手机还给他,转身出门了。看着他打开了门出去,路扬也正色收拾了一下跟上。
没多久,陈川带着刘浩下楼了。两人穿着黑色的T恤,戴着太阳帽和墨镜,派头还是很足的。自从到了亚国后,真碰上三X党向我方示弱示好,因为他们对我方暂时失去了威胁,双方进行了一个难得的平静期。这样一来,刘浩准备大展拳脚的满腔热情被生生泼了一大桶冷水,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这段时间,除了训练很少执行像样的任务。所以听说有任务,摩拳擦掌、兴致勃勃,从军用物资仓库领了一挺崭新的美军特种部队专用版的MK-48轻机枪,提在手里往车上钻。
路扬亲自开车,他坐在驾驶位上看到刘浩一副随时大干特干一番的架势,不禁笑了:“浩子,仓库还有两门迫击炮怎么不带上?”
“要干大的吗?我这就去领炮。”刘浩不知道路扬是在调侃他,以为要干大仗,转身就要下车。
陈川被自己这个憨得有点可爱的手下雷翻了,一把拉住他:“你会用炮吗?”
刘浩一脸蒙圈:“对啊!我还真不会用炮,组长,要不咱们再调几个弟兄过来?”
路扬笑得要不行了:“哈哈……又不是去打群架,你带机枪和炮干吗?头昏了,机枪带就带了,这枪你玩得少,一会儿谈完事,咱们就在野外让你练练这枪过过瘾。”
刘浩这才知道路扬是在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惜子弹带少了点,才三百发。”
“你还想打多少?这都是国家的钱,要不是让你训练,我还不舍得让你一下子突掉我三百发子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