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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邬可不听他这一套,将他推到了床上。(1 / 1)


一时,贺景秽呆在了原地。

这个锁链是原来的江邬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戴上的,他还记得那人说:“你不过只是我江家的一条狗罢了。”

如今这个锁链却被她亲手解下。

“喂,你傻了。”江邬看着面前的男人,朝他眼前挥了挥手,生怕刚才让他听命的咒语影响了对方的脑子。

她的眼睛没有半分的恶意,和从前的她完全不一样。贺景秽不解,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随后他一把握住了在他面前晃悠的手。

少女的手腕纤细而柔软,不似他的双手粗糙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贺景秽虎口上刚结痂的伤口蹭得江邬痒痒的。

“为什么?”

其实贺景秽很早之前就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帮他,为什么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打骂他,为什么她要给他解开锁链。

明明他已经接受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为什么她又突然变卦。

江邬被他的问题问得发懵,大着胆子摸了摸贺景秽的额头。

体温正常,这人也没发烧啊。

“当然是因为这玩意太丑了啊,而且明日我们就要去京城了,带这个锁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对了,你在外面千万别叫我主人,我不喜欢。”

江邬很早之前就听不惯‘主人’这个称呼了,不仅时刻提醒着她和反派的关系,还极其羞耻。

贺景秽在听到这个回答后,有一瞬失落,但很快这抹异样转瞬即逝。

果然还是为了自己,亏他刚才还对她抱有期望。

“那叫你什么。”

“叫我邬邬吧,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叫我江小姐或者江邬。”

江邬想了想,‘邬邬’这个叫法还是太过亲密,贺景秽大概一时无法接受,因此退而求次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好,邬邬。”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叫她‘邬邬’,这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让江邬恶寒不止,大反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的小名,季云磐叫时带着甜腻和少女的活力,江炔叫时带着几分温柔和只有兄长才有的宠溺。

唯有贺景秽叫起来像一个含冤而死的恶鬼。

江邬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叫我江小姐吧。”

她几经变化的表情被贺景秽尽收眼底,凡人的情感比他想得要有趣得多。

“好的,江小姐。”

终于正常了,江邬长舒一口气。

不过她今天除了打算帮他把这个烦人的锁链给解了之外,还打算帮他上药来着。

上次和蛇妖的大战让和景秽休养了好一阵,伤口深就算了,这家伙好像还从来没上过药。

江邬在自己的包袱里挑挑拣拣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出了几样不错的药物。这些药都是刚才江炔塞给她的,顺带告诉了她使用方法。

给江邬用的药物自然不是便宜货,连装药的罐子都是精心设计的。

贺景秽看到那一桌子的药物,想逃,下一秒就被定在了原地。

只见穿着嫩黄色襦裙的姑娘笑得灿烂,手里拿着好几瓶药物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即使脸色已经苍白,贺景秽依旧嘴硬。江邬可不听他这一套,将他推到了床上。

她打开药瓶,药味很快就冲到了他的鼻子里,混合的草药味让他想起从前。

江邬帮他拉开衣物,腐烂的伤口还渗着血,她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将药撒上去。

“疼吗?疼的话,我轻些。”

她眉头稍蹙,有些心疼地看着咬牙强忍着疼意的贺景秽。

她星眸璀璨,眉间的怜惜宛若一涓细流,悄悄地进入了他荒芜的内心。

别这样看着我,贺景秽这样想着,别过头去不想直面江邬,但依旧回了她一句:

“不疼。”

他看着她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心情竟也有几分好转。

几百年前,他也如今天一样满身伤痕,但那时没有人问他疼不疼。

过去的一切那样痛苦,可恶心的血脉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他至今还记得幼时被妖兽撕咬得不成样子,拖着一身血污回到家中,那个人却满脸嫌弃地将他推开。

身旁的人肆无忌惮地笑着,他们戏谑地叫着他的名字:“阿秽,你虽叫这名儿,但也不必真的弄得一身污秽吧。”

无数个夜晚,陪伴他的只有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他以为他已经习惯,可如今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竟觉得漫漫长夜或许没有那么难熬了。

药敷上后并不能马上起效,贺景秽还需要在床榻上躺一会儿。

怕他逃跑,江邬特意下了咒让他只能待在床上。

本来就不大的榻上半躺着一个男人,已然没了她休息的地方。

江邬只得拿着枕头趴到桌子上,准备将就一晚。这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和男人共处一室,油灯还未熄,方才的药味和血腥味交缠在一起,让她有些难以入睡。

实在睡不着的她想起来看看贺景秽睡着没,一抬头就看见床榻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死咬着嘴唇,露出美人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劲瘦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那模样看起来很痛苦。

“喂,贺景秽,你没事吧。”

江邬急忙上去将他唤醒,他勉强地睁开眼,想回答她的话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江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立马把之前下的咒给解除了,将放在桌上的仙剑拿了过来。

“快回去。”

贺景秽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握住了仙剑,闭眼调整好气息后,直接在榻上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

江邬给他的药是有用的,而且其中一味还是罕见的灵草,他现在不过是在吸收。他知道,在身旁握住他手臂的江邬可不知道。

此刻她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不过这个祈祷大部分是为了她自己。

【我江邬平生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想害他。】

【系统,系统大反派死了,我会不会也死掉啊,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喂,系统,回个话啊。】

【放心,他没事的,而且就是他死了,你也不会死。】

系统X被她吵得烦,难得出来有效地回答了问题。

江邬松了一口气,她不会死就好。

一刻钟后,贺景秽将灵草吸收后,刚睁眼就看到拉着他手臂的人。

江邬刚才被他吓得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了,再看看现在的贺景秽,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本想狠狠打他一拳的江邬也只能作罢。

“喂,还疼吗?”

江邬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其实他已经不疼了,可看到小姑娘放在她手臂上忘记收回的手,贺景秽改了主意。

皱着眉,微微地点了点头。

江邬看到他有意无意放在自己手上的眼神,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还疼着,江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强迫对方用药才会这样,现在得赶快示好才行。

万一以后他记恨今天她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她的小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她的眼神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最后将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露出来的半截发带,她将那发带扯了出来,长度刚好可以用来翻花绳。

江邬上学的时候常拉着朋友和她翻花绳,小时候生病父母也总爱用花绳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或许玩玩游戏,贺景秽就不会那么疼,她这样想着,手指飞快地在发带中穿梭着,很快就拨出了个简单的双十字形。

她将拨好的花绳递到贺景秽面前,却见对方一脸迷茫。

是了,贺景秽应该没玩过这个游戏。

“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你玩一下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或许就没那么疼了。来你把手指穿到两个十字中,然后分别往中间的两条线里面翻。”

为了体谅他,江邬细心地给他讲解玩法。贺景秽从没玩过这样的游戏,按照她的说法照做,不一会儿原本十字型在贺景秽手里变成了网状。

“你看,有意思吧!”

江邬笑着看向贺景秽,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自喜,像是一只在讨人夸奖的小猫儿。

“嗯。”

他回着,接着他便看到那原本就不大聪明的江小姐笑得更加娇憨了。

“喂,是穿在这里。”

“啊,不对不对。”

“算了,我来吧。”

燥热的夏夜里少女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原本死寂的夜晚和着她的声音竟有几分生机。

屋中,玩累的江邬呼吸浅浅,靠着床梁,显然已经入睡,可贺景秽还是没有把她手上的形状解开。

没有她讲个不停的声音,贺景秽也不想继续思考下去。

明明是她让他来玩的,现睡着的也是她,贺景秽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

“贺景秽....唔...”

将江邬整个身子放到床上后,正准备回到本体的贺景秽突然听到她睡梦中的嘟囔,停住了脚步。

“不要再利用我们了。”

“好。”

贺景秽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沙哑的声音竟为这夏夜添上了几分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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