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堂七彩一直没有怀疑过是易容若,她总有足够的理由替他解释。
可现在,亲耳听到他毫不关心毫不避讳地问出这样的话,堂七彩简直没有办法接受。
堂七彩意会了,是易容若找人要除了她,若是没能成功,他也想让堂七彩从此胆小如鼠、畏畏缩缩,提着心过日子,整个人或许会神神叨叨、精神萎靡。
这就是他想要的。
堂七彩心如死灰,她低头看了眼她新买的高跟鞋,觉得她今晚来得真是太可笑了,她原先的想法也很幼稚——易容若哪里在乎。
堂七彩抬起头,轻声说道:“原来你也会做这样的事,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
“易容若,扪心自问,我并不欠你什么,我无非就是想过更好的生活,这无可厚非。但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也不解释什么了,你要对我做什么,尽管来好了,我都受着,我不怕你。”
她一番话,在易容若听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过这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易容若无所谓她会怎么想,她遭受的两次暗杀,并不是他所为。
甚至于,假如不是他,她此刻已经真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还不一定是全尸。
易容若冷笑,他觉得堂七彩的那句“我并不欠你什么”,实在太刺耳了。
易容若道:“你自洽的逻辑总是能让你如此心安理得,那我也祝你之后遇到的困难也能如此自洽,可千万别怨天尤人。”
他抬脚离开,擦肩而过那微小的风,能让堂七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
另一边苗露从洗手间出来,自然而然的和易容若一齐进场。
派对现场一片呼声。
这是所有员工,无论高管还是运营、销售,第一次看到易总与一个女人并肩一齐出现。
尤妮在人群中遥遥看着易容若和苗露,心里已经波澜不惊了,她四下望了望,没瞧见堂七彩。
看来没放下的是她吧?受刺激回去了?-
尤妮给堂七彩发消息问她在哪儿,堂七彩回道:「有事,先回家了。」
尤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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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露被副总热情地递了一杯红酒,被人打趣着是不是和易总在交往,苗露不晓得该怎么回,只求助的看向易容若。
易容若面容冷峻,也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处境,只坐在沙发上垂眸刷着手机。
苗露主动与他搭话,说道:“易总,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易容若道:“不用,你想吃拿你的就好。”
苗露“哦”了一声。
她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即便他平时也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细微的不同,比如他现在心情是非常不好的。
女人遇到喜欢的男人,总是会很想成为解语花的存在,苗露也是这样想的。
但易容若没有给她机会。
苗露纳闷,他究竟对她是什么意思,她没有什么好让他利用的。
若是为了她这个人,苗露也不是没遇到过喜欢她的男人,再高冷,遇到心爱的人,也会柔软温和许多,压根不是易容若这样。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如今主动权完全在他手里,她是被动者。
只是苗母很着急,她听苗露说了易容若接她下班,和她一起吃晚饭,开心得很,可再问些什么,苗露就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了。
苗母说,苗露你抓点紧,这样的人,你这辈子都遇不到了,我们家也都指望着能有这样的女婿。
苗露答应。
苗母担心苗露不会放下身段,她瞧着太清冷,像高高在上的水仙花,且没有谈过恋爱,肯定不晓得有些事需要放下身段才能成功。
苗母给她出主意:“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你要找准时机,生米煮成熟饭,现在这个年代虽然都不在乎这种事了,可只要你能怀孕,易家绝对会让你进门。”
易家父母是老来得子,很想抱孙子女,苗母很清楚这一点。
苗露脸上是羞怒的神色,她觉得母亲对她未免太残忍。
……
派对人声鼎沸,苗露却静静地坐在那里,想到了母亲说过的话,心里难过起来。
一回神,易容若已经喝完了一瓶烈酒,他扯开扣得规整的衬衫扣子,露出一条清晰的锁骨线,头仰着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
苗露手心都是汗,她突然想到,若是他醉了,她可以送他回家,她可以……
这就是母亲说的时机吗?
苗露一眼不眨地盯着易容若,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可行性,一边又唾弃自己竟然真的在想如何做这件事。
突然易容若坐直身体,声音低哑沉重,说道:“叫代驾吧,不早了,回家休息。”
苗露道:“我来叫。”
她掏出手机下单。
苗露下单完,说道:“代驾半个小时就到,易总你可以再休息会儿。”
易容若横眉一扫,漆黑的眸子里有些涣散,他的确是醉了的,不过脑子还能清醒运转,他说道:“嗯,你先叫车走吧,再晚了你妈妈该担心了。”
苗露有些发愣,她是坐他的车来的,已经叫了代驾,代驾自然会一起送她,为什么还要单独让她先打车走?
疑惑归疑惑,苗露还是爽快地点头,说道:“嗯,我现在就走。”
苗露走后,易容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过心中郁结依旧梗在那里,无从消释。
易容若这么多年与各色人打交道,什么人什么企图,他接触一会儿便琢磨得一清二楚。
苗露的情况,她如今的家世,他都知道。
她想要什么,或许她没有那么急切,但她的父母一定很急切,他也都清楚。
不过苗露话很少,而且也是有点傲气的人,也很有分寸,他与她相处,她是个让人不会讨厌的陪伴。
易容若这些天都在与过去的自己割裂,他已经获得了新生,自然也要过新的人生,干嘛非得只跟堂七彩较劲呢。
他或许可以有新的爱人,与一个更好的女人结婚,一切也都会好起来。
只是他始终迈不过那一步,他面对着苗露,说不出交往,也无法想象有更深一步的接触。
易容若有想借着今日派对的氛围,还有酒精,与苗露确认关系。
但醉了的感觉,并不会让人思维混乱,反而愈加清醒。
他满脑子都是堂七彩方才伤心破碎的表情。
他还隐约听到堂七彩嘲笑他:易容若,除了我,别人都不行吧?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她会用怎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