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此刻，柳太公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吧？
魏国公徐辉祖竟然要把老夫押送去京师，请旨太孙殿下治罪？
这不是扯淡吗？
听说朱雄英这厮乃是京师第一缺德货啊！
老夫若是落在太孙的手里，还有好吗？
岂不是晚节不保？
不成！
老夫说啥也不可进京！
转念一想，他顿时吓得浑身直哆嗦，跪倒在地上，嗷得一声便哭了，满面哀求道：“魏国公！”
“老朽知错、知错了啊！”
“求求您，是把老朽千刀万剐也好，凌迟处死也罢，甚至是剥皮实草之刑，老朽也认了！”
“您不能把老朽押送入京啊！”
“看在我东南柳家为朝廷囤了三四百万两现银的份上，您就饶过老朽、给老朽一个痛快吧！”
“求求您了！”
说罢，疯了一般磕头。
这一幕，看得众多东南士绅全都愣住了。
不是吧？
宁可被剥皮实草，也不肯入京被太孙治罪？
当今太孙，辅政还不到半年，有啥怕的啊？
柳家的老爷子何至于此呢？
众人诧异之时，徐辉祖却骑在马上，脸上涌起一抹似笑非笑，鄙夷地道：“哦？”
“柳老狗，你这就怂了？”
“刚才跟本国公桀骜嚣张的样子呢？”
“本国公治罪你不怕，轮到搬出太孙，你倒是畏威如畏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越是这么怕，本国公越是想带你去京师觐见太孙殿下了！”
“传令！”
“绑了这条老狗押去登州卫水寨，锦衣卫重重看守，莫要叫这老东西自尽、亦或是被人给谋害了！”
闻言，锦衣卫百户周虎连忙抱拳行礼，振声说道：“卑下遵命！”
“来啊！”
“牵狗回营！”
说罢，便有几个锦衣卫迈步上前，擒住柳太公的手脚，跟牵狗一样，作势欲绑回登州卫水寨。
可此时，一众东南士绅顿时急了，忍不住说道：“国公爷！”
“这不合规矩吧？”
“您不把此等铸下通倭大罪的狗贼斩立决，怎么还押去登州卫水寨呢？”
“难道不是登州府衙门大牢吗？”
“是啊国公爷，为了区区一个通倭奸贼，给自己背负滥用武权的罪名，多不值当啊！”
关在登州府大牢？
笑话！
老子还能给你们杀人灭口的机会了？
徐辉祖心里满是不屑，嘴上却笑呵呵地道：“诸位的好意，本国公心领了！”
“不打紧、不打紧！”
“本国公债多不压身，随便朝中御史弹劾本国公！”
“倒是诸位……”
说到这，他脸色微冷，缓缓说道：“走私四海、通倭卖国，皆乃十恶不赦之罪！”
“东南上下，凡敢铸下此二罪者，本国公统统要剿个干净！”
“尔等东南士绅，若有跟此等大恶之人来往者，万万不要自误！”
“若是检举告发，或是自首其罪者，本国公可上奏太孙，从轻发落，留其宗族，延其香火！”
“可若谁敢藏着掖着，一旦叫本国公查出来，尔等的九族可就遭老罪了！”
“听懂了吗？！”
一众东南士绅吓得面色大凛，忙不迭地颔首道：“懂、懂！”
“国公爷放心！”
“我等都是忠国爱民之人啊！”
“是啊，枉顾王法的事，我等可不敢干呐！”
“国公爷明鉴！”
说罢，一个个赶紧拱手行礼，疯狂表忠心。
徐辉祖面色冷冽，淡淡地道：“如此甚好！”
“既然诸位都说自己是忠臣，那以后被本国公发现你们干了什么脏事，也就莫怪本国公下手无情了！”
“天色已深，诸位都回吧！”
“来人！”
“把柳家大宅查封，柳家人以及其赃物，尽数押解入水寨，随本国公打道回府！”
“是，国公爷！”
说罢，一众兵马抬着一只只装着白银的木箱，押着柳家人，折返而归。
等回了水寨，徐辉祖把柳太公带到了中军主帐，施施然端坐之余，凝眸看向对方，笑呵呵地道：“柳老狗！”
“你可知，你柳家输在了哪？”
柳太公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道：“老夫输在用人不明罢了！”
“若不是柳程这逆子，柳家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徐辉祖摇了摇头，不屑地道：“错了！”
“你柳家之所以输，乃是你们东南士族的眼里毫无朝廷天威！”
“胆大包天到以为自己是东南的天，在本国公眼皮子底下搞走私，把老子当傻子吗？”
“你可知，本国公纵是看到了你命人私绘的东南沿海布防舆图，也不曾气得把你斩立决吗？”
柳太公也是个人精，缓缓说道：“魏国公是想命老夫供出还有哪家东南士绅也在行走私四海之举吧？”
“魏国公你这是想借老夫之后，分化东南士绅啊！”
“可惜……”
“你一个外人，压根不懂东南士绅的宗族情，也不懂其中的利害，注定不会从老夫身上得到半点口供！”
徐辉祖嗤笑一声，道：“老东西，你是不是想多了？”
“本国公压根就没想过你这老狗会配合本国公的追查！”
“你儿子柳程是饵，你也是饵！”
“本国公押你上京，是看看还能钓出几条鱼罢了！”
“再说，纵是本国公没办法翘开你的嘴，想来太孙殿下定有无数办法，叫你老老实实交代！”
“到时候，可别说本国公不曾善待过你啊！”
“周虎！”
闻言，百户周虎忙是迈步上前，抱拳行礼：“卑下在！”
“敢问国公爷，有何吩咐？”
徐辉祖也不含糊，淡淡地道：“抽调几个锦衣卫好手，随本国公一道回京！”
“本国公会上奏太孙，评定你立下的功劳，论功行赏！”
“还有，你也命自己的家眷收拾收拾，一道入京吧！”
“你虽立了大功，可也得罪了东南士族，这帮混账定会想法设法报复于你，东南这地方，你呆不住了……”
“放心！”
“去了京师，魏国公府、太孙殿下便是你的靠山，天王老子来了也对你下不了黑手！”
话音落下，周虎瞬间面色大喜！
啊？
抱上太孙大腿？
自己还有这等好处呐？
他想也不想，立马抱拳行礼，激动地道：“卑下，遵命！”
也就在这时，一个兵卒气喘吁吁跑入了大营，大叫道：“国公爷！”
“有喜，咱们登州卫有喜事啊！”
“斥候来报，足有四五十艘大船，上有大明龙旗，出现在海平面上啊！”
“应是我大明出海之船队回航了！”
一下子，徐辉祖豁然起身，瞬间激动了！
啥玩意？
三宝太监回航大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