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场众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全都震惊极了!
不是吧?
一斤无烟煤,才卖四文钱?
要知道,一入了冬,别说昂贵的木炭,纵是街上卖的柴火,最便宜的也要一捆六七文啊!
而且,干柴压根经不住烧啊!
可现在,区区四文钱,便可买到足以烧上几个时辰的无烟煤石取暖,还不怕中毒……
我等终于不怕妻儿受冻而死了啊!
毫不客气的说,此此举乃是活命之恩呐!
转念一想,众人如疯了一般,看向了朱寿,纷纷激动大叫:“这位公子,您没骗小人?”
“这煤,真卖四文钱一斤?”
“不会挖了什么坑,等着我等来跳吧?”
朱寿笑了一下,高声道:“诸位,本少爷干买卖,一向童叟无欺!”
“来来来,诸位且看,站在本少爷旁边这位,乃是魏国公府的徐增寿,徐小公爷!”
“诸位信不过本少爷,还信不过魏国公府?”
“再说了,此乃陛下钦赐之洪武煤!”
“还怕陛下坑害天下百姓不成?”
“说四文钱,就四文钱!”
“永不涨价!”
话音刚落,众人面露了然之色,一下全都不慌了。
是啊!
陛下爱民如子,岂可坑了我等?
还有,谁晓得这铺子开采出来多少无烟煤石?
再不赶紧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下一刻,众人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放声高呼:“这位公子,小人愿买十斤!”
“俺买二十斤!”
“俺也一样!”
“巧了,俺也一样!”
“公子,可否容小人回家取银子,回来买个一百斤?”
见众人嗷嗷直叫,朱寿抬手压了压高昂之声,笑道:“诸位放心、放心啊!”
“这洪武煤,本就是陛下体恤我等百姓之苦,方才下旨贱卖!”
“管够着呐!”
“排好队、排好队,乱插队者,可别说本少爷连煤渣也不卖给你啊!”
“是是是,我等记下了!”
接着,一众百姓连忙掏出银子,排起长队,买起了无烟煤。
等钱货两讫之后,众人如奉至宝一般,欢天喜地抱着买来的煤石,一溜烟的跑了。
洪武煤、洪武煤!
事关入冬之活命,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街坊四邻、村里的宗族,备足银子过来买洪武煤!
而这一幕,落在街上一众士绅的眼中,顿觉可笑极了。
无烟煤石再好,不也是一介贱物?
哼!
似我等达官显贵,才不买呢!
何为士绅阶层?
家中藏富,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一入了冬,也定要烧似宫中的银丝炭、红螺炭!
唯有如此,才可彰显出我等与贱民之间的高低之分啊!
什么?
银丝炭奇贵,动不动作价一斤三两银子?
笑话!
我等买的是地位,买的是尊荣!
纵是花钱如流水咋了?
我等家大业大,还在乎区区几两碎银?
再说,倘若买了这么低廉的无烟煤石,当作府上之取暖,叫别的士绅显贵听了,定会笑话自己家道中落,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呐!
银子可以大把大把的花,面子绝不可丢!
正因如此,买了何益?!
至于朱寿,深知对方心中之想,不禁抬眸瞥了一眼众多士绅,开口招呼道:“诸位,过来瞧瞧?”
众人面露不屑,连连摆手:“不看、不看!”
“任你口吐莲花、巧舌如青楼之花魁,我等也不买!”
闻言,朱寿一点也不急,笑眯眯地道:“噢,这样啊……”
“在下兜售之洪武煤,有一批上佳煤石,乃是宫中之贡品!”
“见诸位有缘,还想着兜售一番呢!”
“既然诸位无此雅兴,那就不卖了吧!”
说罢,作势往铺子里钻。
众人眼睛如铜铃一般的瞪大,瞬间惊呆了!
啥?
陛下御用之贡品?
我等要是买了,岂不是说,也过了一把皇帝用度之瘾?!
这要是传了出去,可就太有面子了啊!
接着,众人想也不想,忙是上前拉住朱寿的衣袖,满脸堆笑地道:“这位公子,不要这样的啦!”
“是我等说错话了!”
“既是宫中之贡物,岂可不买,否则岂不是有辱陛下?”
“买,非买不可!”
“不过……”
“容在下问一问,私下发卖宫中贡物,咱们买卖双方,不会出什么事吧?”
见众人生疑,一旁的徐增寿连忙接过话茬,振声说道:“有魏国公府作保,出个屁的事啊?”
“你们这帮人磨磨唧唧,到底买不买?”
“不买的话,趁早滚蛋,休要耽搁洪武煤业的买卖!”
听着入耳的破口大骂,众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满脸激动地道:“呀!”
“小公爷这么一说,我等就放心了啊!”
“敢问贡品之洪武煤,作价几何?”
“这成色,又照四文钱一斤之煤,较之如何呢?”
徐增寿也不含糊,立马摇头晃脑地道:“一斤,四两银子!”
“看成色是吧?”
“来人!”
“端出御用之洪武煤,给诸位瞧瞧!”
“遵命!”
说罢,洪武煤铺之内,几个俏丽的小丫鬟,手中捧着一个华美礼盒,迈着莲步走了出来。
一见到众人,几个小丫鬟笑意盈盈,声如莺燕地唱道:“今年过节不收礼呀,不收礼!”
“收礼就收洪武煤!”
“洪武、洪武煤!”
众人一下看迷糊了!
不是吧?
堂堂贡品之煤,一斤才卖区区四两银子?
这唱词,也好生的朗朗上口啊!
众人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忙说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买!”
“在下买个一百斤!”
“一百斤?”
“哼,老夫瞧不起你这吝啬之厮,给老夫来个三百斤!”
“六百斤!”
“吾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银子,待买回府上,倒要看看贡品之煤的厉害!”
一时间,众人掏出银子,疯了似的争抢!
而这一幕,街上诸多卖炭翁、打柴的樵夫看在眼中,登时面如死灰。
完了!
无烟煤卖的这么便宜,俺们没活路了啊!
入了冬,家里没粮之下,家中的妻儿老小可咋办啊?
一个卖炭的老头,低头望着筐中自己累死累活制成的劣炭,眼泪都下来了:“到老到老,给家中老小一口饭吃,咋这么难呐?”
“罢了罢了,怨谁?”
“谁叫老朽技不如人,没人家这个本事呢?”
“哎……”
“趁着还有点气力,再给儿孙找个活路吧……”
说罢,他拖着风烛残年之躯,挑起炭担,踉跄而去。
可也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朱寿的一道清朗之声。
“老人家,还望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