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的话音刚落,整个鸿胪寺厢房内鸦雀无声!
一众占城国使臣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胡青礼,脸色跟死了亲娘一样,难看不已。
什么鬼?
安南居然不宣而战了?
这也就罢了,还举兵三十万?
所有人的脸上满是急怒,振声嘶吼:“三十万大军?莫不是整个安南全民皆兵,来攻打占城国?”
“胡氏父子造反登基之后,疯了不成?”
“难道,他们就不怕阴沟里翻船吗?!”
可正破口大骂之时,前来报信的仆从立马打断了话头,泣声道:“诸位大人,这还翻个甚的船啊?”
“安南举兵十日,连破我占城国两座边关,四万百姓尽丧敌手!”
“我占城国,已是岌岌可危了!”
“国君有旨!严令太子殿下、诸位大人,速速乞求大明应下我占城国的归附啊!”
“多拖延一日,我占城国就多出几万百姓,沦为安南的刀下亡魂啊!”
啥?
安南连破两座边关了?
众人震骇的一屁股跌坐于地,眼神之中,充满了无穷的惊恐!
整个占城国,拢共才一百多万百姓,安南兵锋正烈,若是任凭事态拖延下去……
亡国之凶兆啊!
不、不成!
决不可坐以待毙,不然就要成亡国奴了呀!
一众使臣面色剧烈的变幻,忙不迭看向了太子胡青礼,厉声大喝:“太子殿下,还望速速决断!”
“我占城国,非要归附于大明不可!”
“莫说十倍朝贡之礼,就是增倍二十,咱们也要掏啊!”
“太子殿下若不答应,老臣立马咬舌自尽,死谏殿下!”
“殿下殿下?”
“您他娘的,倒是赶紧放个屁啊!”
众人纷纷表态之余,转头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胡青礼整个人瘫软于地,两眼无神的盯着房梁,喃喃地道:“占城国……要亡了……朱寿诚不欺我……”
“本太子输了,输了……”
一个臣子急得上窜下跳,也顾不得尊卑纲常,一下跨坐在他身上,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死命抽了下去!
“太子殿下,醒醒!”
“快醒醒啊!”
可两个耳光下去,胡青礼始终面色呆滞,陷入痴傻而不可自拔。
对方面色大骇,想也不想,便脱口道:“不妙!大事不妙呀!”
“太子殿下中邪了!”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一个见识多广的臣子顿时急了,放声大叫道:“诸位莫急!中原有个说法,口灌金汁可驱邪!”
“金汁?岂不是粪汁?”
“正是!”
“快!”
“快去找大明鸿胪寺的官员,讨要一斗金汁!”
对方狠狠一咬牙,露出一副决然的样子,振声道:“十万火急,去找大明讨要太晚了!”
“为今之计,只有老夫壮烈现拉!”
“快!赶紧把太子殿下擒住,叫他莫要乱动!”
“太子殿下,老臣救您来了!“
说罢,两手一撸袖袍,屁股对准胡青礼的脑袋,便要脱了裤子。
刚脱一半,浑浑噩噩的胡青礼,终于找回了纷乱的思绪。
一见对方摆出的架势,他顿时吓了一激灵,怒吼道:“混账!你想毒杀本太子不成?!”
“憋回去!”
“太子殿下……”
“滚啊!”
屈于太子淫威,对方委屈的提上了裤子,一脸幽怨的躬身退下。
此时,胡青礼一颗心砰砰狂跳。
对上了!
安南用兵一事,全都跟朱寿说的对上了!
这人,莫非是妖孽不成?
也太料事如神了吧?
他内心翻江倒海之余,豁然起身,冷然的目光扫向众人,急声大吼:“快!赶紧把朝贡礼单改了!”
“十倍!加十倍!”
“宜早不宜迟!立马拜请大明鸿胪寺官员,速速乞求大明皇帝陛下的召见!”
“大明,乃是我占城国的万代祖宗,本太子要认亲啊!”
“挡本太子叫大明祖宗者,死!”
“遵旨!”
众人忙不迭领命而去。
胡青礼一下泄了力,趴在地上嗷嗷大哭。
呜呜呜……
轻点……慢点……不要……
安南,慢点揍占城国呀!
本太子宁可给大明当牛做马,也不做亡国奴啊!
大明!
这个万代祖宗,本太子认定了!
……
就在占城国疯狂大修国书之际,此时朱寿的府上,爷孙三人正大眼瞪小眼。
朱元璋微微凝眸,看着自己的大孙子,问道:“寿儿,你咋晓得安南胡氏父子弑君,造反登基了?”
朱寿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顺口便忽悠道:“老头子,这事啊,就要从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
一旁的朱标脸色一黑,气道:“孽障,说人话!”
朱寿吓得一缩脖子,立马改口道:“张三丰!”
“混账老爹,这位老神仙传孩儿太极神法之时,曾说自个去过安南,胡氏谋反之心,路人皆知!”
“外戚掌权之下,安南肯定要江山易主的啊!”
“无非是早晚之事罢了!”
张三丰?
太极?
朱标面色一震,忍不住看向了老爹朱元璋。
朱元璋倒是一脸的坦然,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张老神仙,怪不得……”
“标儿,回头跟咱一起练练太极,练好了,延年益寿呢!”
“爹,孩儿晓得了!”
闻言,朱标也是疑心尽去,接着问道:“寿儿,就算胡氏琢磨谋反,你又咋知道他们今年就要兴兵攻打占城国呢?”
“孩儿不知道呀!”
朱寿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孩儿是在诈占城国太子罢了!”
“谁晓得他这么不经诈,一问嘴皮子就秃噜了!”
诈?
朱元璋摇头失笑,说道:“你这娃子,胆子还挺大,连朝贡使臣也敢诈,不怕出事?”
“那咋了?”
朱寿满不在乎地道:“区区蛮夷,诈一下也无妨!”
“真出了事,大不了咱们爷三立马去投奔燕王朱棣!”
投奔老四?
这倒霉娃子,居然还惦记这破事呢?!
朱元璋父子二人,一下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朱元璋,只觉一个头两个脑袋大,忍不住摆手道:“投奔燕王之事,等你这娃子造出火炮再说吧!”
“好呢好呢!”
见便宜爷爷脸色不太好看,朱寿一下便误会了,宽慰道:“老头子,大可放心,占城国使臣,翻不起什么风浪!”
“您老等着吧,占城国使臣肯定要大增朝贡之礼!”
“陛下非但不会怪罪咱家,搞不好还得感激孙儿呢!”
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寿儿,你再怎么诈,时间点也掐不了这么准,往后莫要说大话了!”
一旁的朱标也是满脸的不信邪,忙应和道:“好儿子,你爷爷说的没错!”
“天底下,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朱寿一点也不急,慢悠悠地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喽!”
“行!咱和你爹,这就进应天府打探打探消息!”
“看看咱们爷孙,到底是谁错了!”
“去吧去吧!”
说罢,朱元璋父子二人,迈步出府。
走出府门老远之后,朱元璋背着手,神色幽幽:“标儿,安南攻占城国这事,你信不?”
朱标一字一句地道:“儿臣不信!”
“巧了,爹也不信!”
可话音刚落,蒋瓛从阴影之中疾步走出,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锦衣卫急报!”
“说!”
“安南胡氏父子举兵三十万,攻占城国,已连下两城!”
什么?!
朱元璋父子二人眼睛陡然瞪大,瞬间惊呆了!
不是吧?
还真就叫寿儿给说中了?!
看来,占城国使臣肯定要大增朝贡之礼了啊!
朱元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全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回过神来,心头尴尬之余,也涌起了欣慰、骄傲,断言道:“咱的大孙,当为尧舜!”
朱标下意识好奇的问:“父皇,那儿臣呢?”
“你?”
朱元璋撇了撇嘴,气咻咻地道:“连安南兴兵都看不出来,呸,哪凉快哪呆着去!”
闻言,朱标脸都绿了。
父皇,爱会消失的对吗?
您这明摆着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啊!
再说了,您不也没看出安南之事……
咱们爷俩一丘之貉啊!
可这番话,他打死也不敢说出口,怕挨老爹的揍。
于是,他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父皇,若占城国使臣朝贡归附,我大明,出不出兵帮其平乱?”
朱元璋一脸诧异地道:“出兵?出什么兵?”
“这压根也不是一回事啊!”
“他占城国献朝贡之礼,咱勉为其难的应下归附之求,是一码事!”
“可若是想求咱大明出兵平乱,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呐!”
另外的价钱……
朱标忍不住佩服起了老爹的无耻,忙点头道:“父皇,儿臣也以为是这个理!”
“我大明仁义之师,性命金贵着呢!”
“岂容区区占城国糟蹋了?!”
“走吧,回宫!”
“汤和那老家伙,还等着咱跟他喝酒呢!”
接着,父子两人坐着马车,一路回到了宫中。
刚来到谨身殿,一个太监迈步上前,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燕王朱棣求见!”
呦?
老四不躲着了?
朱元璋微微颔首,大手一挥,说道:“去,叫老四过来吧!”
“遵旨!”
太监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燕王朱棣带着马和,迈步来到了谨慎殿门口。
此时,朱棣的心头万绪涌动。
宁王朱权入京,他也不好再躲着,只好现身入宫觐见老爹朱元璋。
不然的话,老爹降罪下来抽他一顿,可就不妙了。
可也正好,听说大哥朱标病入膏肓,大可顺势一睹虚实……
出于这个念头,他远远一见到朱元璋父子,立马疾步上前,行礼道:“儿臣朱棣,拜见父皇!”
“四弟朱棣,拜见大……大……大……”
朱棣顺势一抬头,瞧见了朱标站立如松、面色康泰的样子,瞬间说不出话了。
卧槽!
本王的大哥,咋还活蹦乱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