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来背骂名?
朱标一下愣了。
老爹这办法,有点损啊……
可说到儿臣的心坎里了,是咋回事?
毕竟,若要顺利忽悠吕家带头施行摊丁入亩,由吕氏这个娘家人出面,再好不过了!
他面色变幻了几下,微微拱手,当机立断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计可行!”
说完,跟老爹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呵呵直笑。
正所谓,三从四德!
吕氏既嫁入了老朱家,那为夫家排难分忧,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啊!
这有什么毛病?
没毛病啊!
朱元璋也深以为然,皱眉陷入了沉思,很是坦然地道:“不过标儿,叫吕氏如何来背这骂名,咱们爷俩倒是得细细商酌……”
话没说完,朱标便摇了摇头,道:“父皇莫急,儿臣想到办法了!”
朱元璋一愣,诧异地问:“啥办法?”
“标儿,不妨说来听听?”
朱标忙不迭凑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
朱元璋听罢,顿时一拍御案,激动道:“好,咱们爷俩就这么干!”
说着,又转身掏出一物,叮嘱道:“标儿,这是徐家进贡的香皂,乃叩开天下女子心门之神器!”
“你且拿好,送了吕氏之后,以她的多疑心机,也得老老实实落入圈套!”
“儿臣遵旨!”
朱标接过香皂之后,不敢耽搁大计,连忙转身回了东宫。
此时的太子妃吕氏,也正在跟儿子朱允炆于殿中密谈,暗怀鬼胎。
她端坐于椅,笑盈盈地看向朱允炆,问:“皇儿,此番前去宏觉寺,你可见到了觉远高僧?”
朱允炆恭谨地回道:“娘,孩儿见到了,还向这位高僧求了一部大乘佛经呢!”
“这佛经,孩儿已抄录了大半,想来再过几日便可献于皇爷爷,讨得他老人家的欢心了!”
吕氏见儿子脸色发白,忍不住走上前去,轻抚他的脸颊,疼惜地道:“皇儿,莫要心急!”
“你看你这气色,定是因抄录过度,累着了吧?”
“离你皇奶奶十年大忌,终究还有一段时日,若要因抄录佛经,累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允炆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娘,孩儿还要助您脱困,定不会轻易作贱了自己的身子!”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激动坏了。
看来,血抄佛经,真乃一条好出路啊!
连娘见了自己失血过多,都心疼不已,若皇爷爷晓得了本殿下的孝心,定要感动的一塌糊涂!
娘,您且等着,孩儿回头就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待血经力压诸王,孩儿的皇太孙大位,稳了啊!
吕氏见他神情真挚,便一点也没生疑,柔声笑道:“我家允炆,果然孝顺,娘大为欣慰!”
话音一落,一个宫女捧着托盘迈步入殿,躬身道:“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
吕氏黛眉微皱,摆出了威仪:“何事?”
对方恭敬地说道:“奉太子殿下谕旨,送香皂赐予娘娘!”
“什么?!”
吕氏花容失色!
竟是香皂!
她可是听闻,此乃女子之神器啊!
江南士族之中,有贵妇为了巴结她,倒是遣人送来一块,可还没等拿到手,她便被老爷子下旨圈禁了!
这几日,她除了想解了圈禁之外,心心念念的,正是此物!
可万万没想到,太子爷居然把这好东西赏给她了!
太子爷这是何意?
莫非……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顾得仪态,忙不迭问:“本宫问你,太子爷还有什么话吩咐下来了?”
宫女微微欠身,恭敬地道:“回娘娘,太子爷交代下来,待娘娘用过香皂之后,可出殿前去谢恩!”
出殿……
吕氏一下激动的心神大乱,把朱允炆揽入怀里,转瞬流下泪来,哭道:“皇儿,你爹他……心里终究还是有娘的啊!”
“原来,一切的一切,你爹都是在考验娘的心意!”
“十几年了,他终于忘却了常氏那个贱人,终于接纳娘了啊!”
朱允炆也激动的直蹦跶,道:“娘说的对,不然爹干嘛要违背皇爷爷旨意,命您出殿,解了圈禁呢?”
“娘,孩儿为您千贺!”
吕氏一个劲压下心绪,疯了一般的吩咐道:“快!快!本宫要沐浴更衣,前去谢太子爷之恩!”
几个宫女不敢怠慢,连忙烧水。
待吕氏用香皂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顾盼生姿。
“皇儿走吧,随娘去见你爹!”
“好!”
二人疾步来到太子寝宫。
刚迈步走入寝宫,抬眸便见朱标正埋头于案牍之间,沉眉看着一封奏疏。
吕氏连忙走上前去,拜倒于地:“臣妾叩谢太子殿下之恩!”
“起来吧。”
朱标低头看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余,还是挤出一抹笑容,道:“你终究是孤扶了正的妃子,吕家闯祸,不该牵连到你的头上。”
“孤已向父皇请旨,解了你的圈禁之令。”
“往后莫要自误,懂了吗?”
吕氏心头大喜,连忙道:“臣妾谨遵太子殿下谕旨!”
说罢,便贴心的走上前去,抬手为朱标按压起了头上的穴位。
一低头,看见了奏疏上的内容,下意识地道:“太子殿下,这是……”
朱标面不改色,淡淡道:“吕家包庇通倭,惹得群臣众怒,有臣子上奏,要劝谏父皇以摊丁入亩,整治吕家以及江南士族。”
“不管如何,吕家怎么说也是孤的丈人家,岂可坐看吕家出事?”
“明日上了早朝,孤便求父皇罢黜此人,永不再议摊丁入亩之策!”
闻言,吕氏心中感动连连,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太子殿下竟肯为本宫的娘家出头……
这是真的要接纳本宫了啊!
她连忙施了个万福,激动道:“臣妾代吕家,谢过太子殿下!”
可这时,朱标面上露出几分愁色,幽幽一叹:“哎,孤保了吕家,可到头来,就要苦了允炆这孩子了……”
朱允炆一脸的懵:“爹,这是为何?”
朱标摇了摇头,道:“你皇爷爷看了这摊丁入亩,觉得甚好,放言谁可顺利于江南士族之中推行此策,重重有赏!”
“允炆你长大了,也该到了爹给你铺路的时候了!”
“爹啊,想着若你把此事办成一二,大可以奏请你皇爷爷,把爹的吴王封号给了允炆你啊!”
“这保了吕家,这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这话一出,吕氏母子面色大骇!
尤其是朱允炆,激动的浑身直颤。
吴王!
其份量,凌驾于诸王之上!
一旦册立,等同于储君!
难道,爹这是要孩儿扶上皇太孙大位?
此时的吕氏,也显得激动不已,忍不住壮起胆子,试探地问:“太子殿下,老爷子真这么说了?”
朱标心里满是不屑,嘴里却笑呵呵地道:“怎么,还怕孤骗你不成?”
吕氏忙道:“太子殿下明鉴,臣妾断无此念!”
朱标摇了摇头,说:“罢了,说这些也为时已晚,孤心意已决,要死保吕家了!”
“这摊丁入亩,还是烧了吧!”
说完,就要把奏疏付之一炬。
“太子殿下,不要啊!”
吕氏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朱允炆轰然下跪。
下一刻,她一咬牙、一跺脚,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太子殿下!”
“为大明计,这摊丁入亩,允炆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