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晚上)
“他?”念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她殷勤地开问:“您说的他是谁?他有力量镇压这里的邪气吗?让我来捋一捋啊,迷宫的中央会吸引白凤一族的血脉来到这里并再也走不出去,而您守护这里、守护九脉的坟冢,必定也讨厌白凤一族的后人,可您刚才却关心那个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帮我们镇压九脉邪气的人,这是个什么道理啊......”念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哼,你们的问题可真多,再赖着不走,小心我把你们清出去!”神秘女子动怒了,她掀了掀宽大的衣袍,重重地踏在空气上,众人皆听到了空气互相挤压的声音。
“哦~您不知道呀~那让我来猜一猜,您说的‘他’,是不是指这个呀?”念珠狡猾地拎起此前一直在龟壳上不知道瞎啄什么的小都,还十分得意地晃了晃。小都被她晃的头晕,扇着翅膀“叽叽叽叽”地抗议着,奈何念珠抓得紧,小都几次扑棱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垂下翅膀来,任由她捏着自己的后脖颈儿。
滞留在土台上方空气中的女子气急败坏。
“你你你你快把他放下来!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这样对他!”
念珠乐了,她埋头对向小都哀怨的眼睛,大肆褒奖道:“可以啊!小都,能让这位老前辈这么关心你。说,她是不是你老情人?”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叫他的?快把他还给我!”女子气急败坏,生气得想要捶墙。
“还?我干嘛要还?这是‘我’的灵兽!还是说,你真是他老情人啊?”念珠扭着自己那灵活的脖子,把自己摇得跟水蛇一样,神秘女子知道他们又在套自己的话了,可这次,她必须得上当!
神秘女子收了收脾气,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气定神闲,她将两手合于腹前,身体自然后仰,略微加了一点挑衅在语气中后,她佯作庄敬地向念珠挑眉:“你管他叫小都,那他告诉你他真正的名字了吗?”
念珠一脸的莫名其妙:“一只鸟而已,能有多气派的名字?”她桀骜地瞥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眼前的女子肉眼可见的生气,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念珠身后的牧歌和绕雀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想:公主啊,你可别在搞事了!
翠缥前几天被罚了一下,现在对念珠的事一律无感,看样子是还没反省过来。鹿溪则是照样慈爱,看女儿似的盯着念珠的侧脸,时时刻刻都端着笑容。而与这场朦胧历史最无关的黎润泽也没有感到无聊,他仍然沉浸在刚才念珠所念的那首诗里。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苏念珠,你是知道战争所带来的危害的,但为什么你还是输掉了风沙之城?那场火攻来临之前,你没有做最严密的防御,那场火攻来临之后,你也没有下令全力突围。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准备,那你调集苍州和葭州的全部士兵干什么?陪你送死吗?
土台上,女子敛容,骄傲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女子轻抬右手,念珠便觉得自己的手仿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疼很疼!她不得不放开小都。而失去了桎梏的小都居然十分欢喜地落到了女子的掌心里,亲昵地蹭了蹭那女子的手指后就不愿意走了,“啾啾啾”地叫个不停,仿佛在讨好。
看到念珠惊讶的眼神,女子得意极了,她捧起小都,借着远处红岩壁上的夜明珠看了看,道:“他真正的名字,是苏察清?都焱。”
哈?苏察清?都焱?
还没等念珠细细思考,女子手心里的小都就已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绝美的男子。银鱼色的长发飘逸,缴玉色的瞳哞闪着光,十指纤纤,细如夏季的甜高粱,身高九尺,掷果盈车,脸色光润,有如白玉。他站在那儿,如秋水芙蕖,倚风自笑。
“公主,公主!口水要留下来了。”念珠右后方的鹿溪拉了拉她的袖子,谨慎且小心地提醒道。念珠回过神来,胡乱地抹了下下巴后又转向小都,那双眼睛啊,和岩壁上脑袋大的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她锲而不舍地问:“你、你能变成人啊?”
面前的“小都”似是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此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绅士地低了一下头,以示恭敬。这可把旁边的守墓女子气得够呛。
“小都”用悦耳的男声说:“回公主,灵器和灵兽都能变成人,只是它们认为自己本身的姿态就已经很具魅力,且变成人是一种近乎于讨好的、主动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而它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生活,因此不太乐意也不太经常变成人。至于我,我本身并不是灵兽,在人与兽的形态转换间会受到一点别人没有的限制,只有回到这里,我才能化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