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
这不是韵仪和念珠第一次发生争吵了,很早以前青缇就察觉到,她们的友谊有崩坏的现象。现在,她问清霜,对韵仪做出的决定怎么看。
清霜:“我觉得,朝阳殿下没有说实话......”
韵仪:“我还没聋呢,十四小姐就这样说我坏话,真的好吗?”刚才念珠对韵仪说出“滚出去”时,青缇和清霜就用了瞬移术瞬移到了隔音法阵之外,没想到还是被韵仪给抓包了。清霜转过身来,机械地说完了自己没说完的推论。
“也有可能是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同时您也向我们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真要讲,您没有骗我们,但也算不上坦诚。”
韵仪笑:“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皇嫂,你当真是找了一个好帮手啊。”青缇斜上前一步,将清霜护在了身后,她也笑:“既然朝阳殿下都如此恼羞成怒了,那就应该跟我们分享实情了吧?”
韵仪无可奈何,皇嫂机警,用“冬日可爱,夏日可畏”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她甩下一个隔音法阵,侃侃而谈:“当年的我之所以如此执着地想要解除婚约,除却一些政治原因外,就是因为命运了。”
“命运?”清霜欣赏不来这个词。她向来不信命。青缇示意她稍安勿躁,让韵仪继续说下去:“年幼时我曾有幸窥破天机,天机中显示,我与亓官信的命线虽有交汇之时,却不会长久地聚在一起,我成为北宸女王之际,就是他离开花朝都之时,而他离开花朝都之后,会找到自己真正的妻子,那是一个真正能让他付诸全部心动的人。”
“啪嗒”,韵仪的眼泪像淡水珍珠一样,纯洁又神圣,可惜让世人疯狂追捧的,通常是天然海水珠。
她轻轻地拭去眼泪,仿佛刚才指尖所扫过的,不过是一缕微尘。
“我并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良人,就算此前我们积累了很多的感情,到最后,他还是会离我而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早早放了他呢?省得他日后还要怨我......怨我不放他和他真正的心爱之人在一起。”
几叹经年,琐尾流离,爱而不得成了这幅场景最好的装饰。
清霜:“所以,您是故意让宣世子知道您原本的计划的,目的就是......赶走他?然后......将他废黜?”
“嗯。”韵仪沉重地应了一声。
“您和永昭还真是亲师姐妹啊!”清霜哑口无言,只能如此道。
“等等,你第一次气他的时候,他还能在你身边待着呢,怎么这一次,这么轻易就被你给气走了?”
韵仪委屈巴巴的,好似又要掉金豆豆了,她带着哭腔说:“他实在是不好骗,狠话说多了,我自己都没有底气,就只能拟了张立唐野为正君的诏书,盖了玉玺,告诉他‘我登基之日,就是你离开花朝都之时’,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这不是您活该嘛,清霜心想。“那您都赶走他了,为什么不按原计划立唐野为正君呢?”现实中,她这样问。
韵仪不扭扭捏捏了,从青缇的怀抱中钻出来,边踱步边答:“你们是知道的,无论我立不立正君,北宸都不会再有子嗣,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而把一个对未来还抱有期待的少年囚禁于亭瞳皇宫,这不是我能够做出来的事。皇宫不适合唐野,那里的规矩会把他逼疯的,我放了亓官信,也应当放了他才是。”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青缇和善地抚上她的肩膀,忧心却又对韵仪充满信心地问。
韵仪神气起来了,开始古灵精怪。
“这有什么的,跟那群老顽固摊牌就好啦!说我早已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让她们赶紧开动自己非常了不起的脑筋,去找一个智勇双全的嗣子过继给我!又或者,做的更绝一点,跟她们说,其实我喜欢女人!气死她们!”韵仪蹦蹦跳跳的,跳到了院子东侧的一间屋子前,开开心心地进去了。
她骄傲地道:“但现在我不能说,我得跟她们耗着!只有这样,我才能长久地待在羽族。皇嫂你就放心吧,我的匿息术全天下第一,她们不会发现我的。”
她的计划那么完备,青缇不放心也不行,繁琐过后,她也和清霜去挑房间了。
过了好久,太阳都移到半空中了,念珠才从木扇门内探出脑袋来——她才想起自己是长川白府的少小姐,她在府中是有住所的,她不应该住在客房!刚才她手指着叫韵仪出去,真是滑了个大稽了!
为了不在出去的时候碰到她们三人然后互相尴尬,她只能在里面等了又等,等外面完全没有声音了,她才敢出来。
可刚走出客宅,她就又碰到了黎润泽。拜托!这是什么运气啊?不会又是韵仪叫他往这边走的吧?可长川白府的客宅是男女分开的啊!女客宅在西边,男客宅则在整个府邸的最东头,他这路迷的......也太莽撞了吧!当她是白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