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
走过以起哄为乐人群,迎接他们的是略有些光怪陆离的杂耍摊子,念珠还是有点喜欢这块区域的,毕竟她也是个热衷于猎奇的人。
前面有个魔术摊。
一朵妖艳的有些过分玫瑰插在上窄下宽的青色钧瓷圆瓶里,两者一起被摆放在高高的长方形橱柜上,而在橱柜的背后、大约一丈的地方,正张着一片大大的白色幕布,因为橱柜前有人举着蜡烛照耀,所以此时,花瓶和花的影子都映照在这张白布上,犹如瘦弱的伶人正在月前跳舞,惹人艳羡。
魔术摊的主导者出现了,他戴着只遮住了右半边脸的三角镶金面具,手持一把剪刀,神神秘秘地剪开了白色幕布的一个小口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看出,他是想剪去幕布是玫瑰花的一片叶子。就这样,纯白的幕布被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整个场景却什么都没发生。正当人们为这个博人眼球的烂魔术喝倒彩时,“啪嗒”一声,花瓶里玫瑰花的翠绿之叶——竟然掉了!
场外一片惊呼。瞬间!魔术者趁热打铁,又剪开了白色幕布上的一小块花朵团影,仅仅是在裁剪完成的下一秒后,两瓣还沾着晚间夜露的大红花瓣就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条件下,从花枝上脱落,坠入了尘埃。
“芜呼~”念珠第一个喝起彩来,隔空取物,挺有噱头,但剪影子这种创意她还是第一次见,就勉为其难的鼓个掌吧!“啪啪啪!”小手拍的轰响,她高兴地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而不是正在深入龙潭虎穴。
黎润泽瞥向她不知真假的笑容,心情颇为复杂,他浏览了一遍周围人对她投来的贪婪目光,心里突然很生气。
他搂住她,犹如一个正在教训自己家小孩的家长。“走吧,我们已经落下皇后娘娘她们一大截了。”
念珠没有反抗,像溪上的柳絮顺从水流一样,磕磕绊绊地跟着他走了几步,但即使是这样,她的头也是昂在外面,东晃晃、西瞅瞅的。忽地,黎润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不动了,他转过头,发现念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古玩摊上的工镯。
所谓工镯,就是经过了雕刻、加工的镯子,我们对镯子的普遍认识都是表面光滑、状如圆环的平安镯、贵妃镯、方镯等,而鲜少被人听闻的工镯则更具有奇幻色彩,其玉料中最适合雕琢的部分会被雕刻成蝙蝠、狮子、灵芝和铜钱等多种吉祥图案,以象征繁荣与幸福。后来,或因为其独特的外形,或因为其多元化的运用,这项原本是用来遮掩玉料上某一瑕疵的技艺,逐渐变成了追求新奇之人必选的玉镯呈现形式。
黎润泽不太会看镯,此时却也被工镯的巧夺天工给吸引住,那个被念珠看上的镯子是用一块一看就很贵气的黄翡雕刻而成的,玉质细腻,黄里透白,镯子的外侧雕刻着四只憨态可掬的鸮鸟,呆萌的同时透着几分霸气,这个......她很喜欢?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他近前,指着那个安详的黄翡工镯问。摊主是个有经验的老头,正举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烟杆吸一种怪怪的烟,他瞥了一眼一脸正经的黎润泽,随意道:“年轻人莫要冲冠一怒为红颜,这镯子乃前朝古物,你买不起的。”
刺激之下,念珠终于回过了神,她猛地一拉黎润泽的臂弯,脸上带上了央求的神色:“对对对,这位老人家说的没错,这里的东西你买不起的,我们快走吧!”
没迎来想象中的反抗,黎润泽听话地跟她走了,疾行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停下来,幽幽地望向她。
“怎么出那么多汗啊?”他问。黎润泽抬起袖子为她擦拭,与她的耳根擦肩而过时,甚至刻意靠近她说:“别害怕,我们都在这儿呢。”
念珠气恼不已,她甩开他的手。什么害怕啊?她才不害怕呢!她就不应该跟他说话!刚想丢下这个黑白不分的人就走,转头又想起这里是横福当铺的地盘,他这样一个纯洁无害的小白鼠独自走在路上,怕是会被那些牛鬼蛇神拐了去再剥皮煮肉,念珠别无选择,只能再拉着他走了一段路程,这期间,他们和谐地一点交流都没有。她不转头向后看,黎润泽也不再有异议。
真不知道横福当铺的领导人是什么品味,居然要在自家的店铺牌匾上加四个红彤彤的爱心,且每个字都要写在那个包容了世间大爱的“爱心”里,每次念珠来这儿都要腹诽一下这疯得发骚的设计理念,但今天,是没时间给她耗了。
韵仪三人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念珠在横福当铺有几个惯用的名号,但她没有钱,钱都在韵仪那儿,而要进横福当铺的拍卖场口,首先要付1000两金,如果接下来你在拍卖中用到了钱,这些会先抵扣,如果你在拍卖中没有看到心仪的东西,花费0,那横福当铺就会扣掉一半你的“入场金”,只返500两金给你。
一人一份“入场金”,若要带随从,第一个随从缴纳1000两金的十分之一,第二个随从缴纳1000两金的五分之一,第三个五分之二,以此类推。这些钱也可以抵扣,若无花销,也只退一半。
念珠今天拿出来的名号只有一个,其他人只能算随从,也就是说她们一共需要缴纳......“2000两。”看门的侍者敬业地微笑道,“黄金。”他又贴心地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