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韵仪所寻觅的临时住所的路上,翠缥三人接了永昭的任务先行离开了,黎润泽驾马,清霜深感气氛不妙,选择运轻功在她们周边跟着,马车内,坐在正中央的青芜双眼无神,正怔怔地垂头看着马车的底部,左右两侧的韵仪与青缇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在布下隔音法阵后,最终决定由青缇先开口:“青芜......”
“叫我念珠吧,虽然这两个名字我都不喜欢,但这个更应景不是吗?”她抬头苦笑。青缇愣了一瞬:这两个名字她都不喜欢吗?
“好,念珠,你需要我做什么?”
念珠冁然而笑:“你不需要做什么,提子姐姐,你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计划内,没有你,我照样能把事情办成。”
青缇寂然,她垂下的眸子泛着哲学的光,浑身都散发着不愿置身事外的气质。
“你留下来看着吧。”念珠靠到马车背上,懒洋洋道:“凡人的孩子是男是女圣女一眼就能看出来,圣女的孩子性别如何,却基本不可能被窥探。容妩已比我记忆中的强大许多,她又一次地打败了天神,毫无压力地算到了你孩子的胎相,‘一个月的拖延’是她在追求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可能你必须出现在羽族的乱局中吧。但我不明白,她都已经如此神通广大了,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解决这些麻烦?反而要操纵我们这些杂事缠身的小辈?”
车内的另外两人无言,她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寂静之间,青缇明确地感受到了念珠对容妩的......憎恶。
对,就是憎恶,念珠憎恶容妩阁下,这种感情似乎随着她们来到羽族而加强了,在大夏的时候她对容妩的称呼还是“我娘”,现在却直呼其名,着实诡异。韵仪看上去熟知这一点,这种只有她一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
“我能问一点我感兴趣的问题吗?关于诚王妃。”她握住念珠的手。韵仪投来不理解的目光,她觉得她们现在应该扯开话题,但青缇认为,念珠此时只是想倾诉。
“当然可以。”念珠答应得很爽快。
青缇的语气很慢。
“你说过你将苏子晟私藏诚王妃遗体的事告诉了容妩阁下,那为什么容妩殿下后来没有将诚王妃的棺椁从诅咒遍布的地宫中搬走呢?”
念珠恍然想起了一些让她脱力的事情。
“她试过,她用很强大的力量试过,但那具金丝楠木棺椁纹丝不动,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仅仅就在一个转身之后!那具棺材自己侧翻了!容妩看到了棺材底下的诅咒之语,她明白,凰织纱是想接下苏子晟的诅咒,她甘愿在这样的诅咒中躺到永远。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她因易容丹而改变的容貌还没有因易容丹失效而变回去,尸身也没有腐烂。其实这点苏子晟是可以发现的,但他给凰织纱盖上棺材板儿后就没有再打开过,不然他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是月枝派来的奸细。”
“强大的圣女是可以用执念影响事物的,哪怕在死后。这是容妩告诉我的。她和月宜欢无疑是天神的宠儿,她们被实力强大的灵器选中且天赋异禀,不同的是,月宜欢做了殉道者,她却与天神背道而驰。但月宜欢始终受她影响,那个女人以惠泽长公主的身份而死,却非要以凰织纱的身份给苏子晟一个交代......简单来说就是,她把生前未能兼顾的事放到了死后。”
念珠揉了揉眉心,感觉很头疼。
“以前我从未觉得‘明都宫变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只觉得它和我爱看的话本子一样,都只是故事罢了。可那天我观摩了她棺材侧翻的整个过程,你知道我心里当时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呵!这对夫妻绝配啊!他们的嘴是只用来吃饭吗?不会说话啊?但凡他们之前对彼此多一点信任,我后来在明都皇宫的日子就不至于过得那么惨!”念珠气急败坏。
马车内很尴尬。
“我不是说你和皇甫暄!”念珠意识到了什么,忙为自己辩解。
马车内更尴尬了。
青缇的眼神充满遗憾。“他们......至死都没有破镜重圆吗?”
“我不知道。月宜欢看到了室戚的真面目,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就此推测出‘明都宫变背后的真正操纵者是室戚’,就算她推测出了,那也是存在于她脑海里的东西,金海兰珠的记忆里看不出来,对吧?”念珠向青缇投去问询的目光。
“看不出来。”青缇摇头。
“那就很糟糕了啊。”念珠假笑,“容妩是知道‘明都宫变的操纵者是室戚的’,她给我讲的故事里有这点。但她却从未告诉过苏子晟凰织纱对他的感情,想来也没有说过他其实有两个女儿——这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没有帮助他们两个破镜重圆?为什么没有利用自己无所不能的视角去解释月宜欢的迫不得已呢?这个问题,容妩从未跟我解释过。只是说等我长大就明白了,那你们......要听听我是如何长大的吗?”念珠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