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可别想毁掉。”见气氛不对，晴初急忙缩手，“鱼书的那张，我留给我爹做了个样子，这张呢，早年间我一直放在鸳鸯街，最近才拿回来。但当年啊，我为了以防万一，找端敏殿下签了很多张，她书房的那盒八宝印泥，都被我给摁没了呢！”
“不仅如此，我在大夏也藏了很多份，所以你们想要毁掉，是不可能的了。诸位祭司大人，别想赖账哦！”
六位祭司的脸已经可以用煞白来形容了。
“怎么样？要我把这张欠条公之于众吗？十年必还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半，可我樱花商会连一个子都没有收到！按照这上面所写的，天池每年都必须交付两千万两白银给樱花商会，这其中还不包括一年三百六十多天的利息......”
“但这笔数目，你们从未兑现过！还说什么‘还的银子都抵消在樱花商会不用缴纳的税费里头了’，真是睁眼说瞎话！多年来你们开给樱花商会的免税证明，合起来只有110万两白银，这叫抵消？说是糊弄还差不多！”
晴初气呼呼的，歇斯底里：“若我把那一张张票据贴满大街小巷，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天池欠钱不还，不仅欠钱不还，还用心险恶！到时候，你们月枝一万两千年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风，骤然停了。
晴初带着一种被海水浸透了的感觉回到了广延居。青缇坐在正上方，许清霜和林妙君分列两侧，犹如阎王爷和黑白无常，令人瑟瑟发抖。
“殿下为何一点都不惊讶？”她抬头问。她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过青缇的脸了，胆小懦弱的“宁晴初”是不会有勇气盯着主子的眼睛回话的。
“你的伪装并不完美，我无需为早就知道的事情而感到惊讶。”青缇坐在主位上，眼里平静如水。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我见到见到你的第一眼起。”青缇依旧很冷静。
晴初的心里猝不及防了迎来了一种坦然。可不是嘛，宁家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女儿，她可不得从那时就开始怀疑自己？
“你在大夏的表现，完美无缺，这次我们在覃都重逢，你却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你极力克制，但有些东西，终究难以掩盖。”
青缇拿出两本星辰殿密档，紫色封面洒金粉碎屑，是晴初很熟悉的东西。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以前你跨门槛，都是不讲究的，但现在，你用的都是右脚。喝茶也是，比起拎着秀气的壶柄，你更喜欢抱着憨态可掬的壶身倒茶，现在呢，却一直很规矩......”
“你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来呢？”末了，青缇柔声问。
晴初看着那两份密档，蓦然有些晕眩。上面的这份，许云岚给她看过，纪录着“怀橘夫人是后起圣女”，下面的这份则写着“高氏夫人嫁入宁国公府前曾自服一碗红花”。
晴初悲愤地合上奏章：原来她苦心营造的一切，只需要寥寥数语就可以攻破。天池的力量，她终究是小觑了。回忆起过去，温泉宫里失忆的她与清河第一次见面，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宝座上望向她的时候，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还真是应了许清霜的那句话，能被岁月里的人精儿看中，她一定不会是一无是处。她就是荣国公主啊！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晴初浑身战栗。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嫁到沧澜？”青缇欲解释，晴初却打断了她：“这个我知道。宁家想要尽快扔掉樱花商会这个烫手山芋，沧澜先帝想要与月枝签订不再纳贡的协议，而你想要我远离覃都、远离月枝的政治，于是你们三人一拍即合，打算将我嫁给沧澜太子。”
“我父亲死后，我作为子女，会继承樱花商会，但同时，我也是沧澜的儿媳，樱花商会会归沧澜管，也就是......归你管。”
“可这么明显的阴谋，清河怎么会放任呢？为了让她答应，我父亲准备放弃宁国公的爵位，和宁家两千多年以来积累的全部产业。”
晴初云淡风轻的表现，居然让青缇有了一丝慌乱。
“他老人家做出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宁家子弟对樱花商会的依赖日益严重，他不能允许他们这样不劳而获下去，对于他们来说，被贬为庶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的话，华州宁氏的生机和樱花商会的未来，都会被消磨殆尽。这应该也是你所期待的结局吧？端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