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九十七年的时候,她投入到了千星阁的建设之中。在紫金皇宫里无名无职,反而比她在涟渊帝国有高贵出身的时候自在。
太子妃,也很像她的姐姐。
光耀一百零一年,九月初。重华都,寻芳街。清霜站在街口,实在忍受不了那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味。
她与元齐诏只一面之缘,那一面之缘,却毁掉了她的一生。
他就是在这种地方逍遥快活的?
也不怕染上病了。
烟花柳巷的女子确实漂亮,会跳舞,会写诗,会唱小曲儿,会甜言蜜语,还会欲擒故纵。清霜一袭黑衣走在这群花蝴蝶中间,显得十分突兀。不过没人敢拦她,因为她佩着剑。
灯红处?这名字倒是别具一格。
“哎呀,这位姑娘!您是寻仇啊?还是找人啊?”迎面而来的老鸨挥舞着帕子,清霜直接无视她,目不斜视地打量着里面。
已经有人在掏家伙了。
“这个。”她掏出一块令牌,圆铜的牌身镶嵌着波斯进贡的红宝石,下面还坠着一个巧夺天工的粉色绸线琵琶结。扭着腰肢的老鸨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检查,发现其后面的“樱”字竟是秀丽浑圆的大篆!
“贵客请稍等。”她急忙去暗室里找分会发下来的图样比对。先会长留下的令牌一共就七块,可千万不能被人假冒伪劣......
“贵客久等了。”老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将令牌双手奉上,谨慎地问道:“令牌无碍,还请贵客对一下暗语。三人行?”
“必有三人。”清霜面无表情地向长梯走去。
她找到目标了。
“欸!贵客留步!您还没告诉老身这块令牌的受赠人是谁呢......”
清霜停下脚步。
她现在不能用荣国公主的名义了......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老鸨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文书上的句子。
她让开了路。
清霜直往二楼的东南角走。
灯红处规定:想上二楼“必须一次性聘请3个以上的姑娘”。一开始清霜还不能理解这种明显会让客人抗议的经营方式,但进到里面后——她懂了。
与三楼的包间不同,这里的隔断是屏风或珠帘,如此布置便可以让一位客人花“聘请”3~4人的钱,欣赏到周围十几位女子的风光。这样的好事,谁会拒绝呢?
但二楼的隔间又是有限的,所以即使有“必须一次性聘请3个以上的姑娘”的规定,灯红处的二楼还是被人占的满满当当。
清霜淡定地掀开东南角的珠帘。
“啊——”
“天哪!什么人啊?!”
“公子救命!”
香肩裸露的女子们惊弓之鸟般的弹开,怕是被她这奔丧似的提剑女郎给吓着了。
她朝正中间看去。
元齐诏胸肌半裸地躺在薄垫上,只穿了件米白色的半臂和一件深蓝色的下袴,襕袍衫、靴子、腰带被他丢弃在一旁,邋遢地堆着。
他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那头尾部微翘的灰金色短发,和那双如蒙了雾般好看的靛色眸子了。如今他的眼神迷离,似是喝多了。
“清子?”元齐诏伸直了脑袋,懒洋洋地眯着眼。
“你......认得我?”清霜被怔住了。
“我当然认得了。”元齐诏对她笑:“你可是我的娘子呢。”
谁、谁是你娘子啊......
姑娘们闹哄哄地下去了,隔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看着他这幅浪漫惬意的样子,她居然发不出火来......
“来,娘子,尝尝这刚刚烤好的荷花酥。”元齐诏招她过去。
她觉得这里就是唐僧西天取经路上所遇到的盘丝洞。
“我不是你娘子。”她冷冷道。
“别那么绝情嘛。涟渊仿古族礼制,‘六礼’的前‘五礼’我们都过了,还说你不是我娘子。”既然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她就不得不提了......
“你不是嫌我女德不修,所以逃走了吗?”
元齐诏的笑容一僵。
“小时候不懂事,娘子别介意。”
“那你现在就懂事了?”清霜双手抱胸,质问他。元齐诏的目光慢慢地落到了她的长剑上,他迟疑地问:“那娘子希望......我怎么补偿呢?”
“马上离开重华都!”清霜一鼓作气,提出了关键。太子妃迟早有一点会知道他的身份,那时候他必当被太子妃用来对付阿姐!
元齐诏摇了摇头。
“不行,灯红处还有许多姑娘呢......”
清霜要被气死了。
“命重要还是姑娘重要?!”
“清子你要杀我?!这不至于吧......”元齐诏瞪大了眼睛,演技精湛。
清霜不想跟他多废话:“我给你五百两金,今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别回大夏,也别去月枝。成不?”
“不成。”元齐诏淡定地摇头。
“为什么?!天底下美女多的是,我给你再找不行吗?”清霜着实是有点不能理解了。
“因为,”元齐诏的眼睛一亮,“我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没有你漂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