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魂不守舍地跑了出去,出去后她才发现,她被安排在元初宫并不是偶然,而是天池的大多数殿宇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只有地处角落、能让学子安心读书的元初宫还算完好。
“慕辰!”她看见沈慕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两手都裹上了白布。
她跑过去抱住他。
“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了......”
沈慕辰无所适从地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良久,晴初松开他,问:“我父亲呢?”
“在四方居,那里地方大,他老人家不会有事的,就是......”
“就是可能会痴呆。”白幼薇从元初宫里走出来,晴初突然发现她身上的气质和青缇很像。她是糊涂了吗?
“你说的痴呆是怎么回事?”晴初看向她。白幼薇一摊手,很无奈:“我是圣女,圣女与魔族术师相抗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你父亲在遭受傀儡丝之前,脑部就已经受到了重击,我要是起死回生、包治百病的话,岂不是会被天雷劈死?你还真以为‘容妩之女’和‘容妩’一样,胆大包天啊?”
晴初垂眉,最后憋出来两个字——“多谢。”
“你要谢我的可不止这一点。”白幼薇大摇大摆地走近他们,轻声在她的耳边说:“要不是我率先发现了你传统圣女族的身份,又给你施了隐蔽灵力的金咒,你早就被清河王太后抓起来严刑拷问了!不过我对你的身份没兴趣,我只是不想看到小人得志而已。”
隐蔽灵力的金咒?她好像听许云岚说过此事,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吧。
白幼薇昂着头走了。
“对不起,晴初。”沈慕辰忽然向她道歉。
“你无需道歉。”晴初用尽全力表现平静。她知道,就算父亲不变成痴呆,她也应该选父亲......她只是还不想这么快就用“价值”来衡量人。
“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沈慕辰心疼地看着她,她仰头。“覃都所有的世家都遭到了重创,宁家你父亲这一辈......(只剩下你父亲了)”
晴初再也忍不住了,她终究是哭了出来。她哭得很小声,只是埋在沈慕辰的胸膛里,低低地啜泣而已。她记得从前二叔对她很好,经常会给她买漂亮衣裳,还有她的姑姑,逢年过节少不了她一顿切糕。
“还有呢?”若是覃都贵族都受到了重创,那宋国公府和良国公府也......
“你的外祖父母没挺过来,良国公府只剩下几个远嫁的女儿和一位守在边疆的小公子......”
晴初停止了哭泣。她的外祖父是沧澜人,凭着军功当了国公,还拿姓做了封号。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感情一直很好,一生没有纳过妾,可惜的是他们只有三个女儿,且已经走了两个,唯一还在世的那个,位高权重却利欲熏心......
如今,代表着“外族人也能在月枝建功立业,即使没有儿子、生一堆有才华的女儿也是有用的”宋国公府,彻底没有传承了。
良国公府和她的关系隔的有点远,但她自小就有一群很疼她的表舅,他们总是喜欢和宁家的叔伯比“谁才是小荣儿最喜欢的”。
“都没了啊。”她呆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华州宁氏本家几乎绝嗣,多年前分家出去的庶子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夺走家产,我们要在那来临之前想好对策,对吗?”她仰头。
沈慕辰搂紧了她。
“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想,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晴初忽然推开了他。
沈慕辰慌了。
晴初平静地叙述着事实:“沈慕辰,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你不会再骗我了吧?”
沈慕辰的心直滴血,如果她知道他就是那个导致她人生悲剧的沧澜太子,会怎么样呢?
会恨死自己吧。
“我绝不会再骗你。”他说。
斜阳打进寂静的元初宫,风云都在哭泣。晴初从他的怀抱里抬眼:他们得赶快离开了。天池里有很多人都见过“齐征鸿”,虽然他出现的时间很短,但难保不会有人记得。也不知道沈慕辰是怎么想的,居然敢跟到这里来!
半个覃都被毁的事情很快就递到了青缇手里,不知道是不是清河察觉到了什么,竟要求正在前线的星辰殿祭司赶回覃都参与国防重建,不得已,青缇放走了绿英美。
“既然师父已经看不下去,那必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若是被生死契约所牵扯,请您遵循中庸之道,这样端娴也不会为难。”——她让红杏去醉世客传了话。她知道,像绿英美这样的人,无论是用恩情还是用恐惧,都是无法相挟的。
与此同时她还有个麻烦,韵仪居然给她寄了封灵信:我帮皇嫂掩饰了星辰殿祭司未到达前线的事,请皇嫂也帮我一个忙吧——利用你所组建的千星阁。
韵仪居然知道千星阁。
青缇掐碎了手中用灵力凝结出的勿忘我花瓣。明明是五月十八出生的人,却偏偏要以勿忘我作为自己的灵信载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