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我们都有事瞒着对方,我们打平了......”
“不行不行不行。”晴初甩开他,她现在脑子很乱。“我、我还有件事瞒着你!”
“啊?还有啊?”
“我不会在阳翟城呆一辈子的!等元韩立登基后,我就会离开涟渊、回我该回的地方去,那时候你一定能当上三品大员,你愿意舍下繁华似锦的前程......跟、跟我走吗?”晴初有些底气不足。
“为什么不愿意呢?”沈慕辰灿烂地笑了。
“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儿吗?万一是很危险的地方呢?”
“再危险我也愿与你同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晴初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有些心急,又有些心虚。“不是什么危险的地儿,是一户曾经对我有恩的人家,我想去报答他们,哪怕是做侍女.....我也要回去。这天地间,我没有对不起谁,唯独对不起他们.....”
沈慕辰的表情变化了。
或许这才是她能熬过铄金熔炉的原因。
“无论你要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也都会支持你。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嫁给我了吗?”
“嗯。”
他们在夕阳下相拥。
半年前,她与沈慕辰在莲花池初见后的次日。
“秋实姐姐,能否帮我一个忙?”
“晴百司请说。”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叫齐征鸿,应是沧澜帝国的文官。”
“好,三日后我便会将此人的生平整理成文卷,连同画像一起送到你手里。”
“额,还有个小忙,请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秋实犹豫了一会儿,很厚道地说:“若太子妃问,我会实话实说。”意思是,若太子妃不问,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自然。”
三个月前,她和沈慕辰拼酒,约好了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要是她赢了,她肯定会让这个执着的蜜蜂离她远远的!
可惜她输了。
她至今都怀疑那家伙是偷偷服了解酒药。
“嗯哼嗯哼嗯~,嗯嗯嗯~~嗯~哼~”她记得自己喝多了,站在人家酒摊老板的小方桌上哼着小曲跳起了舞,要不是沈慕辰把酒坛老板安抚了下来,她就要被人家拉下来绑成粽子了。
“你就这么喜欢跳舞啊?到哪儿都要跳?”沈慕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剩余的酒,笑着问她。晴初张开双臂,感受着夜晚的冷风与炽热的酒气相混的感觉,含糊地回道:“生活带给我的只有忍耐和思考,唯有跳舞让我自由。”
沈慕辰眼睛的颜色一下子变得很深很深,他开口:“晴初啊,赌约输了是要兑现的。”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晴初霸气地站在人家的桌子上,手动撑大了自己的眼皮,只听沈慕辰说道:“从今以后,你不能再拒绝我送给你的任何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不许拒绝,你听清楚了吗?”
他怎么不让她直接嫁给他呢?晴初毛躁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她在冰凉的方桌上盘腿坐下来,高声道:“沈慕辰,你别白费功夫了!老娘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这辈子不会再对谁好了!你就放弃吧!”
“真的吗?这世间真的没有你在乎的东西了吗?”沈慕辰很认真地问。
“那倒也不是。”晴初吐了个泡泡给他,“我想要回家!你能帮我回家吗?”
沈慕辰心里一梗,他说不出话来了。
晴初嘲笑他:“你看!你办不到吧?我这一生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不想再与任何人产生羁绊了。”
“好。我会躲得远远的,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晴初稀里糊涂地给自己灌酒,又稀里糊涂地说道:“对不起啊,沈慕辰......下辈子,我定许你一世情深......”
沈慕辰贴心地为她盖上狐袄,她昏睡了过去。晴初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熟后,沈慕辰抚着她的头发,默默地跟她说:“这问题要是放在一年前,我准会这么回答,可现在不一样了,晴初,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而我会给你这世间最好的。”
夜深人静。晴初站在精心布置过的喜房里,穿着月枝式样的大红嫁衣,将屋里的摆设都抚摸了一遍。她笑:沈慕辰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月枝“低嫁穿红,高嫁穿绿”的规矩啊?一听自己是月枝人便胡乱找了件嫁衣来,全然没有顾及礼制。他那么好,自己怎么会是“低嫁”呢?
哎,那个时候,她到底为什么要和他品酒啊!明知自己的酒量大不如前,为什么还要拉着他去人最少的地方,喝阳翟城最烈的酒?明知他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强娶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他定下那个明显会对自己不利的赌约?
她是纯粹地想要大醉一场,还是计划着用赌约放下矜持,然后嫁给他?那她也......太处心积虑了吧?想通了一切的晴初苦笑。
她居然......敌不过他区区三个月的攻势吗?可她,究竟为什么会爱上沈慕辰呢?
大概是因为,他是这苦难中唯一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吧。
长夜慢慢,灯烛余晖。沈慕辰替晴初拉了拉被子,突然问:“娘子,这场婚礼终究是太简陋了些,没有你们女孩子最想要的凤冠霞帔,会不会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晴初靠紧了他,小腹下还余着温热,两人的肌肤之间夹杂的汗珠,正在慢慢蒸发,她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宽慰道:“不是你说的嘛,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很开心。”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但我怕今后一直都是这样,让你跟着我过穷日子,我会很难受的。”
“我们才不是什么贫贱夫妻呢,你娘子我可是有很多生财之道的,等离了阳翟城,我们就去盘个小铺子,到时候钱生钱、钱生钱、钱再生钱......我养你啊!”晴初兴奋地说着自己的点子。
沈慕辰跟她笑:“养多久?一辈子吗?”
“一辈子。”晴初漂亮的眼睛闪着光。
房间里的烛火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