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很有气度,父亲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欣荣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几天,想通了许多事情。
清河这是吃定了她。
此前放任她闹出了那么多事情,是拿准了她别无选择,是因为她“总会答应的”,而在她答应之后,沧澜对她的印象绝对不会好,既然印象不好,那她嫁过去后就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好日子,便只能仰仗于月枝——清河这是把她的一生都吃定了。
同意先赐药的行为,也不是在展现诚意,而是这个女人在怜悯她,这份“善意”源自于清河作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绝对不会在得到极品川贝后反悔,因为自己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天池,而是父亲和青缇联手作出的决定。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违逆青缇。
这种只要“舍弃青缇,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逃婚”的感觉很不好。
那青缇又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决定呢?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平安顺遂”而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呢?远在大夏的青缇究竟经历了什么?欣荣望向窗外。她给青缇寄了好多书信和灵信,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欣荣,沧澜的聘礼送过来了,你想出来看一看吗?”泠心姐姐在敲她的门。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金银珠宝嘛。”
“这次你可是想错了,沧澜的聘礼有百万呢,还有许多美酒......”叶泠心话还没说完,就被阴着脸开门的欣荣给吓了一跳。
“百万聘礼?王太后是想把我变成第二个室戚夫人吗?”
“你不要对人家有偏见嘛,王太后可胁迫不了这事儿,这是沧澜的诚意。”
欣荣不置可否:“你刚才说送来的东西里有美酒?”
叶泠心点头。
“那我就去看一眼吧!”欣荣佯装欢快地出了门。一到堂厅,她就被十箱沉甸甸的金条给闪瞎了眼——百万聘礼果然只是个约数,当年月枝从苏御手中坑走的,比这还多!
从堂厅往外望呢,是装满上等绸缎的箱子,奇怪的是,那些箱子上绑得不是俗气的传统红绸花,而是精致的、类似于立体剪裁成品的月季花。妃红色、绛紫色、中黄色这三种颜色一簇,每个箱子上绑两簇,成双成对,高贵典雅。这,谁求亲会置办成这样啊?
从廊下再往外望呢,是装满雨季头期燕窝的箱子,还有成坛的美酒,那香味啊,都飘香十里了。这些箱子的箱盖上呢,粘着“两只红嘴相思鸟相互嬉戏”的立体木雕,每一对的情态都是不一样的,可谓是栩栩如生。
“这是红嘴相思鸟,是长情的鸟儿呢。”怕她多心联想到“笼中鸟”,叶泠心在旁柔声解释道。欣荣玩了两下那奇奇怪怪的箱子便不笑了,她仔细打量了中庭里的四十四个礼箱,随后说:“准备得那么丰盛,是要给我下葬吗?”
“欣荣!”叶泠心急了,这丫头怎么一点忌讳都不讲呢?欣荣没有闲心管旁人,她取下灯盏中的蜡烛,轻轻一动手指,用灵术将蜡烛重燃了。
“欣荣,你想干什么?”叶泠心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欣荣冷笑:“都说真金不怕火炼,这沧澜的诚意......还是先用火炼一炼吧。”说完便将烛台倾向礼箱,在灵力的加持下,烛火一触到木料就燃起了大火,它迅速延伸,听话地绕过堂厅里的人和物,只往中庭里的枣红色木箱染去。
霎时间,呼喊声、奔走声、泼水声乱成一团,宁国公府惯有的清雅和宁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当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肇事者反而大大方方地伫立在火舌前,她旋转着、舞蹈着、狂笑着,向世俗叫嚣着,那双妃红色的眸子映衬着橘红色的火光,在此刻终于露出了完全的笑意。
欣荣疯狂的举动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覃都,她给说书人带来了无数的谈资,也把她自己推向了舆论的至高点。她再也不能回头了!
青缇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青缇到底想怎样呢?
“欣荣,欣荣?你睡了吗?”是泠心姐。
她打开门。
“我可以进去吗?”叶泠心晃了一下手中的食盒。欣荣嗅到了她的最爱,是桃酥的味道。她没有说话,平静地进了屋。叶泠心会意,很高兴地把门给带上了。
泠心姐永远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