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荣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赵岑捂着她的嘴巴,同样是一动不动的,两人都“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最后,赵岑主动松手了。“请荣国公主恕罪!下官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我不会砍你的狗头的。”欣荣看似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赵岑以为他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没想到欣荣又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皇帝的后宫和不和谐啊?我嫁过去以后,会不会有婆媳矛盾啊?”
这个问题,赵岑有口难言。
“陛下的后宫和如一家,除了贺淑妃略显跋扈以外,其他的娘娘都很贤淑。慜烈皇后去世后,陛下无意再立中宫,太后也是陛下登基后追封的。您嫁过去后绝不会受半分委屈。”
他说话的时候,欣荣一直盯着他。
“你要是沧澜太子就好了。”她默默地说了一句。
赵岑心里一悸。
“下官先回四方居了。”
“回吧回吧。”欣荣看着将落不落的夕阳。她有必要回宁国公府一趟了。
宁国公府会客厅里,叶泠心正在和覃都就近的分会长对账本。“参见荣国公主!”欣荣突然闯了进来,众人慌不择路,只能先按部就班地行礼。
这荣国公主不好好地待在天池履职,怎么突然回来了?欣荣却好像看不到这些外人似的,径直跑到叶泠心面前问:“父亲呢?”
“在橘香阁。”叶泠心流畅地回答道。
“橘香阁?!”欣荣惊讶不已。怎么会在那儿呢?她火急火燎地走了。
“来,诸位叔伯,我们刚才谈到哪儿了?”叶泠心安抚众人坐下。
橘香阁是宋未央在宁国公府的住所,欣荣听邹管家说过,自从她那个闪闪发光的娘亲难产而死后,父亲便把那间院子给封禁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父亲自己也不会经常光顾,今儿是怎么了?
欣荣曾经远远地望过一回橘香阁,那是一间房前挂满了琉璃质五瓣樱花的屋子,充满了少女想要的一切梦幻。
“父亲!”欣荣试探性地推开房门,迎接她的并不是灰尘或蜘蛛网,而是一株艳丽的卷丹百合,夏季是它的花期,它现在开得正烂漫。欣荣有点明白了,父亲对母亲的态度从来都不是封存和逃避,而是珍藏与怀念。
父亲正在看挂在书架旁的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梳着少女时期的发髻,穿着时兴的大袖纱罗衫,正聚精会神地跪坐在桌案前,挑拣着面前的一小盘樱桃。女子的周围是一片模糊的花花绿绿,仿佛在画家眼里,其他人和近远景根本就不重要。
“父亲,您为什么......”
“别急,你先看看这个。”宁书逸拾起桌上的两封奏折,看样子应该是抄录的什么东西。欣荣狐疑地接了过来。
“王太后想要把你嫁给朝中显贵,这是候选名单;另一份呢,是我与沧澜皇帝商议好的联姻细节,我将这些全都给弘毅太子妃抄录一份后......”宁书逸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红色的奏章,“这是她替你起草的请婚书。”
红色的五云新宝纸再撒上金粉碎屑,这的确是请婚书的规格,但,这怎么可能呢?!欣荣打开那张请婚书——居然是她自己的字迹!
“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见信于宾,先承长辈之志......”
是青缇要她嫁给沧澜太子的。
红纸在她的指尖滑落。
“我就说怎么一点刺都挑不出来呢,原来是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这已经是为父能为你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宁书逸宽慰她。
欣荣擦掉眼泪:“王太后擅长用晦而明,她怎么可能让你们的计划成功?”
“沧澜公然求娶,月枝不可能不答应。当年孝业皇太子携百万聘礼求娶,月枝不也一样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沧澜受够了每年向月枝进贡的日子,它会是一个可靠的盟友的,你要相信为父。”
“那青缇希望我去沧澜干什么呢?”欣荣捡起掉在地上的请婚书,拍了拍上面的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怕信纸被人拦截,所以鲜少写灵信和家常信。青缇好不容易寄东西过来,为什么不捎几句话给她呢?
“她希望你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