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会把我交给你姐姐吗?”清霜刚出“通幽处”的门,就看见元气诏裹着一件灰毛斗篷,缩在马车上瑟瑟发抖,他里面还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
许云岚果然不会好好待这个逃了自己妹妹婚的人。
“太后娘娘想你了。”清霜只用一句话就让正准备兴师问罪的元齐诏没了气焰。她道:“你逃出涟渊不就是不想跟我成婚嘛,那好,现在你回去,我留下,反正我从小就看你不顺眼,咱俩就这么耗着,等想拿你做文章的老头都死绝了,我再回去。”
“......”
“还有,太子妃娘娘的药丸不会那么快失效,你就算冻死了也不会醒过来。”清霜朝元齐诏走过去,阴恻恻地警告他,“你根本就没有服下‘远志’,你瞒过了监视你的人却瞒不过我!人在深度睡眠的时候是不会动眼珠的。”
“我、我知道了,刚才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不管是你家太子妃的事还是你姐姐要私自调兵的事,我回去后一个字都不会说。要是太后娘娘问,就说是你姐姐把我绑回来的,不是、不是我被当做物品......交换来的......”
他唧唧呜呜的,明显是在卖惨。
那双靛色的眸子离去后,清霜迟迟没有缓过神来。青缇从“通幽处”走出来了,她也没有回头。
“你们之前见过?”青缇淡淡地问。
“见过。”
“为什么不向我禀告?”
“我不向您禀告,您不也一样知道他是涟渊先帝的六皇子?”
“你怕他被我利用。”青缇下了定论。
“元齐诏那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值得您利用的,唯一会让人感兴趣的也就他那副‘高贵’的出身了。可一旦他回了涟渊,涟渊帝国派出去搜寻他和我的人手,就会齐齐地把目标转向我,我阿姐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安全,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那些成天喊着‘要完成先帝遗命’,实际上是想抓‘后族抗旨不遵’的人有的是办法。要是大夏被扣上了‘干涉别国内政’的帽子,您就一定会舍弃我,尤其是这还直接关系到当今涟渊皇帝的政局,所以元齐诏绝对不能回涟渊。”
“我出卖了你,两次。一次试探晴初,一次交出元齐诏。”青缇竖起两个指头,“你为什么还跟在我身边?”
“您要拉宁晴初上船,就势必要让她了解我们内部的情况,千星阁、怡妃沈氏、司药司额度,还有我的身份,是试探也是诚意,至今王太后那边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就说明她没有泄密。为了博取更多的盟友,这点险还是要冒的。”
“涟渊那边该怎么办?”
“元齐诏比您想象的要聪明,他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总会认识几个耳根子软的老公公,或者他的什么‘从前一起逃过课、如今在禁军里面当差’的兄弟,总之,他能逃出皇宫一次,就能逃出皇宫第二次。”
“若他指望不上呢?”
“那我便只能指望您......不会把我卖出去第三次了。”清霜歪着头苦笑。
“清子,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吗?”
“记得,您包我吃、包我住、保证我不被坏人带走,而我,保证您的安全。”
“听上去我是个冤大头。”
“您根本不需要人保护,那时候拿出的理由实在太蹩脚了。这种别有用心的约定,我居然遵守了四年。”
“不全是如此,那时欣荣刚刚离开大夏,我身边的确需要人。”
空气中一片寂静。
“后来呢?”青缇问。
“后来......我好像被您感化了吧,我们不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而是可以平等对话的朋友。我发誓会帮助您推翻清河王太后,而您则答应我,会帮我在涟渊帝国争取到自由。”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欣荣是什么关系了吗?”青缇不咸不淡的一句,打破了清霜所有的怀旧和闲适。
秋日的晚风有些刺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欣荣从7岁开始就一直在我的视线下生活,而你在7岁到14岁之间一直被藏丽家监禁着。你们素不相识,她却在给我留下的奏章里大力举荐你。对此,你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清霜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份奏章您给我看过,我还是按照那份名录建的千星阁呢,上面记载了各种奇人异士的喜好和住处,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那时我姐姐即将继任月枝长公主,你们想利用我的身份以及我对她的了解,阻止她对乌仪正统下手,所以荣国公主才想到了我,不是吗?”
“欣荣胆大心细,但不会缜密到如此程度,那一长串的名单不可能都是她秘密收集的,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幕后操纵,她连筹建千星阁的地点和钱财都准备好了,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藏拙藏到连我都发现不了,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