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一百零一年,夏末,德安太后失足跌落护国寺所在的壶瓶山,当场不治身亡。举国上下准备丧仪之际,有草民跪于崇德门前,悲声喊冤。经查,几年前就落幕的私盐案,幕后指使竟是太后的亲弟弟金额禄!
很快,金家结党营私、舞弊贪墨、贩卖私盐、陷害忠良等一系列罪名就被定下来。金家上下,男子全部斩首,未加冠者发配边疆;女子一律黥背,充入官窑。
金额禄连夜逃出重华都,不过半日就被抓回。抓铺其的左金吾卫大将军又跟金家有点仇,竟下令当街扒掉他的衣服,套上囚服和木枷,随后无缝连接——游街示众!
活了六十多岁的大学士没见过这种场面,还没到断头台呢,就在惊惧交加中死在了臭鸡蛋里。
玄帝深感太后失德,为其加谥“思定”,命其丧仪从简,又命宗亲女眷不必为其进宫守灵,还将全国三个月的丧期改为了27天。
至此,太极宫外,九门之内,唯祈优皇后马首是瞻。
北方大陆,月枝王朝。
清河王太后面前摆着好几沓奏章,封面黑黢黢的,还撒上了金粉——这是星辰殿越过经纶宫直接上呈的奏章,里面分别是——
天字大壹计划:若端娴公主生下男婴,即刻刺杀夏玄帝和弘毅太子,诛杀皇甫一族宗亲,推皇孙上位。
天字大贰计划:让两朝以上的大臣全部“还乡”,提拔自己人,稳住朝局。控制南衙十六卫和专卫皇帝的北衙十军,增设警卫、加强巡逻、组织搜查、限制交通,封锁重华都。
天字大叄计划:控制大夏步、车、骑三军,控制一切可能的力量。发兵勒舒边境,增卫与北宸接壤的边线,渡海远绕,包围大夏所有港口。
地字大壹计划:若端娴公主生下女婴,便以北宸“兼爱非攻”的思想为旗号,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立为大夏和月枝的共同君主。到时候,清河王太后会成为月枝第一位以自己玄孙的名义执政的实权者。
地字大贰计划:诛灭皇甫一族,镇压西凌和三属国。
地字大叄计划:监视朝阳公主,必要时暗杀祈优皇后。搜罗北宸皇室的玉玺和圣女族其他三族的族长印,以北宸国主之名册立月枝新君。
......
这几份奏章写得很详细,谁下令、谁传信、谁接应、时间、地点、环境、最大军需、准备牺牲的暗桩、预计在哪个环节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又如何解决等等,都安排得清清楚楚。长篇大论,丝丝入扣。
天池培养出来的女子力求正统,无耻与仁善并进。她们算准了每一道天机和人心,却浑然不知自己正在为罗刹卖命。
清河王太后看着桌上的五云新宝纸,陷入了沉思,只因每一个计划的最后,都附着这样一句话——若端娴公主有异动,就地格杀。
远方,外界的喧嚣和勾心斗角并没有打扰到青缇。她已经决定和皇甫暄甘苦与共了。她很清楚,她就是只下蛋的母鸡,从她拖延抗命的那天起,皇祖母就想除掉她了。现在,她只剩下不到十个月的时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活的开心点呢?她难得可以感受如此单纯的爱,难得可以什么都不想,只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如果几个月后一切没有准备就绪,那她就......“皇嫂!”屋外一声大喊,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一个红影掠进来,因为太过激动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几乎是跪着滑到青缇面前的。
与数年前她的出场方式如出一辙。
朝阳公主即使嫁了人也依然风风火火,本就是为了应付而梳的回心髻,跑久了都有点散。“皇嫂,听说我有子侄了!”韵仪兴奋地两眼发光。
“偏偏母后说我太顽劣,不肯放我出祥云宫!她真是太不讲理了!对了,这个小家伙怎么样了?它会踢你吗?”韵仪好奇地探头探脑,甚至毫不在意形象地把头伸到青缇的小腹前,她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青缇捂嘴,笑得停不下来:“公主,它还是个肉球呢,哪儿会动啊。”
她知道韵仪是因为“提前亲政”的事被皇后禁足了。祈优皇后担心她的肚子,也担心这个一直无所出的女儿。
被禁足了一个月的韵仪显得更活泼了。
但,她是不是也该回宣国了?
其实青缇很明白韵仪心里的“小九九”。鲛人族的灵力是后天的,诞育子嗣后可以靠着灵器慢慢恢复,虽然恢复过程漫长且危险,但总比没有好。
圣女族的灵力却是天赐的,还带着“传承属性”,灵力顶多在每一代的身上停留十几年,接着就得传给她们的女儿。韵仪是怕到了那时她这个“在大夏呆了十五年”的公主在北宸说话更没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