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皇后“举荐”的,若坐实了此罪名,那就是“圣女一族其心可诛了”。太后非得赶在朝阳回来的时候论这事吗!
金家曾不止一次地想找东宫麻烦,但每一次都被太子妃四两拨千斤地给挡了回去。德安太后没办法了,觉得事情就得闹得越大越好!这次竟亲自跑到大理寺门前鸣冤击鼓,直接来了出“为老不尊”!
“三司会审是用来审犯人的,太后娘娘此举不符合法制吧。”皇甫暄大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件狐裘。
德安太后都多少岁了,还搞什么“状告”?不知道先帝之所以赐她封号“德安”,就是希望她能“安分”一点吗?
瞬间,紫极殿里的大臣都转向门口作揖:“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皇甫暄大大方方地向金銮宝座施一礼,顺带一瞥,中书令、宗正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评事,都是一副形神倦怠的样子。当然,还有金大学士,他就精神多了。
怎么,还有太医院院使和六局女官?
“儿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子微调拜的方向,继续施礼:“太后娘娘。”
“怎么,太子也对太子妃用旁门左道避孕有所了解吗?”太后阴阳怪气地说,丝毫不给孙子孙媳留面子。
不知一年到头家里都在出事的玄帝心里怎么想。
玄帝也该到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偏偏他是皇帝,偏偏三更半夜要闹事的,是他的母亲。玄帝努力英武地打了个哈切,招招手说:“此事尚未有定论,母后身为皇室最高长辈,应注意言辞。”
“哼。”堂堂太后竟翻了个白眼。
太后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越来越不看好了。
皇甫暄没有在内侍搬好的黄花梨圈椅上落座,而是向站在殿中间的青缇径直走去。她单衣上匆匆披着外袍,看上去十分落魄。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亲自为太子妃裹上了狐裘。
“没事吧?”他风光霁月地好似嵇康在世,青缇却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简单道:“劳殿下挂心,妾身可以应付。”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青缇永远是这样,独当一面,不让人操心。
“钱院使,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太后提醒。
同样伫立在大殿中间的钱院使从这幅腻歪的场景中幡然醒悟,连忙道:“血虚则脉道不充,气虚则脉搏沉软而无力。气血两虚,此为弱脉。妇人弱脉者,则不孕不育。太子妃的诊籍上经年有类记录,说明沉疴难愈,乃是先天之疾,药石枉然。”
一派胡言!
什么“沉疴”,什么“先天之疾”,大夫是靠一张纸来下定论的吗?这钱院使就是个庸医!青缇面上恭敬,面下却嗤之以鼻。
有人要问了,杨重楼告老还乡后,为啥不让杨菘蓝她爹杨药丞做太医院院使呢?
那是因为,皇宫这个地方比的不是技术,而是资历,谁活的长谁就有优势。后宫如此,前朝亦如此。这个钱老啊,胡子一大把了,识相的人早就辞,、把机会留给下一代了,他偏不!硬撑到了现在。你说,陛下总不能让这只老王八向一群小白脸行礼吧,只能让他当院使喽。
“太子妃,你有什么见解?”玄帝总算有一回是赶在太后前面发话的了。
青缇看了祈优皇后一眼,发现“一代贤后”正全心全意地研究她昨日呈上去的账本,一脸“任你自由发挥,我只想看戏”的架势。
那就怪不得她了。
“儿臣觉得有理。”她说。
哈?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和清霜一起趴在房顶上偷看的晴初差点一脚滑下去!叫她解释不是叫她让事态愈演愈烈的!多大的事啊,怎么能开玩笑呢?!
“你说什么?”玄帝伸长了脑袋。其实殿内没人认真听钱院使讲话,都觉得这不过是太后娘娘又一次失败的策划而已。但他们听到这里,发现太子妃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并与之打口水战,纷纷来了精神。
“儿臣觉得方才钱院使所言、管蕊所上报的,皆有理。”
皇甫暄才注意道层层官服后还躲着个背主的侍女,想来就是她将青缇服用紫茄花粉的消息泄露出去的了。
太后这枚棋子埋得好深啊,皇甫暄用手在圈椅扶手上敲了敲。
“然,世祖有录:凡宫中女眷,非有孕者,一月请一次平安脉即可。钱院使说的都是数月前的诊断,管蕊一介侍女说的话又尚且存疑,依儿臣之见,不如我们现场把一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