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兴皇宫内,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使臣上前。
“伯鲁使臣呢?”凌阔帝问。通报的太监立刻吓得跪了下来:“回、回陛下,没有使臣,只有一头活熊,正在殿外!”语毕,众人都听到了熊因被关在笼子里而大声嘶吼的叫声。
这分明是来捣乱的!
凌阔帝胆战心惊地吩咐道:“暂且押到酱库附近吧,那里人少。”
几名太监胆战心惊地推着笼车走了。
没了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众人才放松些。
卷阿寺前,人声鼎沸。面对齐公子的热情,韵仪没有后退,她用一只手缓缓推开了对方。齐公子发现,面前的人儿露出了娇羞的笑容,却避开了他意有所指的问话:“齐公子说的对,有缘自会相见,不如我们一起逛庙会吧。只可惜我不是周成王,齐公子你也不是贤臣。”
来人翩翩然作揖:“在下齐毅,愿与女侠同游。”
光兴皇宫大殿,经过小小的插曲,重头戏终于来了:“北宸嫡公主前来拜贺——”,这是朝阳公主回到北宸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会有什么惊喜呢?
众人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却只见一个带着纯白面具的少女和几名使臣走进来,她的面具有着可爱的圆耳——是狐狸。人们普遍认为狐狸“形象不雅”,多与狡诈鬼祟相关,北宸怎会选择这样的面具?
在大家都注意门口的时候,皇甫暄端起酒杯小酌,坐在他斜对面的宣国世子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也端起酒壶为自己倒酒,却并没有喝下。
此时,代表大家心声的凌阔帝又发问了:“朝阳公主蒙面而来,这是为何啊?”
“朝阳”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带着点小孩子的调皮又有点一板一眼。她的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偏偏面具的眼孔又很小,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只能通过面具下的细缝看到地板。
“回西凌陛下,狐狸在圣女族中是丰收的象征,拥有与天神对话的神力,朝阳希望天神能庇佑西凌,让西凌年年都拥有像今年这么丰富多彩的花灯节。”甜美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跳脱又不失活泼,与平日里的朝阳别无二致。
“好!”凌阔帝大声鼓掌,“借朝阳公主吉言。”
座下,青缇好奇地问皇甫暄:“她是谁?”
皇甫暄被一颗花生米噎住了。
青缇不动声色地给他倒酒,又补上一句:“殿下,这世上每个人的步态都是不同的,光做到声音和身形相像还不够,圣女自小便五感敏锐,自然能看的出来。”
皇甫暄噎了许久后,没有隐瞒,直接说:“黑市上悬赏来的,单纯的利益关系,不会节外生枝。”
悬赏来的?青缇皱眉。世上身形相似之人何其多,声音相似者却近乎没有,此人的声音与真正的韵仪别无二致......莫非......是容妩的拟音术?
是巧合吧。
青缇继续装模作样地给他夹菜。
“韵仪呢?”她问。
“快了。”
城西庙会上,韵仪开心地拿着一串糖葫芦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瞎转悠。一辆花车过来,上面的形象栩栩如生。精明可爱的猴子抓耳挠腮,抱着它们最喜欢的山桃和酒坛,溢满了山野生活的幸福。韵仪控制不住地尖叫:“你看!那个花灯怎么可以做得那么好看!那个福桃我都想吃掉了!”
她全然不顾路人的眼光和男女有别,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摁在齐毅的肩膀上,不停上蹿下跳。齐毅虽无奈,却一直耐心地做着她的登高石。
“哎?齐毅,那个像人又像鬼的东西是什么?”韵仪的直言不讳引来了一大堆不善的眼光,齐毅下意识地搂着她的肩膀往后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向她解释说:“那是文曲星,掌文章兴衰的神。这盏花灯的原型是褐彩魁星像,生动描绘了魁星点斗、独站鳌头的情状。你看,将‘魁’字拆开就是‘鬼’和‘斗’,所以民间工匠在塑造他的时候会刻意把他变成面目狰狞的模样。”
齐毅温柔地在她手心里写字。
“那‘斗’呢?”韵仪也不着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还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一学呢。
齐毅放下韵仪的手,恭敬有礼地回答:“传说魁星因为相貌丑陋,连续三次考状元都未中。于是他一怒之下将装书的木斗踢掉,投江而死。你看,他脚边的那个就是‘斗’。”齐毅指了指远处的花灯游车。
“啊?那他岂不是特别可怜?”韵仪怅而若失,像是失去了什么。齐毅被她的诚实逗笑了,安慰她:“魁星虽未中三元,民间百姓却仰慕其才华,将他塑造为神,借‘魁星踢斗’之题,以求文运高照。”
韵仪俏皮一笑,不着调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这份撩拨人心的本事,不知是遗传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