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蓝,我想了又想,还是打算见你。我还想见一见外面的美好河山,不过我应该是见不到了。”
杨崧蓝捂住嘴,不停地摇头:“不,太子妃娘娘,一定还有机会的。”
“不要打断我,崧蓝。在这生命的最后,我自私地想请你帮我办件事。”青枫掏出一把扇子,“还记得我给你讲过圣女的故事吗?我们能这么神通广大,多亏了这些灵器。这面秋风扇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想请你帮我把它带给月枝的端娴公主,为了大夏和月枝的和平,她一定会再次来到重华都。”
“太子妃娘娘……”杨崧蓝哭了出来,在疫区奋斗的日子她都没有哭,见到死人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却在见看到太子妃苍白的脸的时候,她哭了。
“答应我,崧蓝,这事关天下百姓的存亡。”
“我答应您,太子妃娘娘。”
青缇最后见到的场景是青枫姐姐倒在行健太子怀里,那时候她的嘴角是带着笑的。渐渐的,青枫姐姐的身体变得虚无起来,慢慢幻化成无数光点,最终消散于空气中。
数日后,闯入的太医们见太子已逝、太子妃的遗体却不翼而飞,大惊失色。
杨重楼决定把这件事掩盖下去。
八月底,太医院把行健太子和“太子妃”放到一起,上面用一片白布盖着——这就算合葬了。他们点燃火炬送走了这对苦命鸳鸯。
可他们根本没能完成“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
所有的记忆都完毕,周围再次变得虚幻起来,旁观的青缇早不成声。只有在遭受到天罚的时候,圣女的躯体才会化为星星光点消失。死无全尸,这是天神最严厉的惩罚了!
“青缇,杨崧蓝这时候一定已经把秋风扇送到你手里了。在我的记忆中,你是一个明智、睿智且理智的女孩,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不要有任何怨怼,不要挑起战争,我是病逝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结局。我的前半生平平无奇,医书里的东西晦涩难懂,我大概都没学到母亲的十分之一吧。”
“每每被母亲责骂时,我都会想,要是我能早点想到药方就好了,要是我能走出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什么时候我可以结束无休止的躲藏呢?”
“所以,我从不后悔来到月枝,也不后悔来到大夏,更不后悔在孤冷的宫殿中,遇见你。”
这是青枫姐姐最后的声音,她远远地站在逆光处,谦恭地微笑着。
随后的世界是一片大白。
青缇想哭,却哭不出来。在覃都的时候,她去观摩青枫姐姐学习礼仪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已,青枫姐姐竟都记下来了吗?
那场大雪,那场拯救了无数人的大雪,是青枫姐姐降下的!为了西南的百姓们,青枫姐姐不惜违反圣女戒侓,违反万事万物之间的法则,用灵力唤来了大雪,并使其绵延两月之久,
她为此付出了生命。
青缇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逆天之行终遭天谴”。青枫姐姐明知会引来天遣却还是使用了灵术,她知道月枝会用她的死做文章,所以主动放弃了真相和事实......
这就是真相,无奈又使人无力怨恨的真相。
鹣鲽宫内,秋风扇在桌上不停地跳动,点珠桃花簪忽然现身,发出了妃红色的光芒。这是......灵器之间的共鸣?欣荣将灵力融入琴弦,试图用《清微曲》将青缇唤醒。
青缇苏醒了,她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布满了忧伤。秋风扇上浮现出了新的图案,繁茂的海棠树下立着一女子,手执书卷,于风中安然。
“青缇,太好了!你醒过来了,我告诉你啊,刚才可吓死我了……”
青缇起身磨墨,她拿出青枫姐姐的画像,这是她早就画好了的,上面只缺判词,现在她填补上:伊人已逝空悲寂,何处潇风抛落花。
天池皇宫的功德堂会悬挂有功之人的画像,供奉香火,世代膜拜,青枫姐姐却因为“罪臣之女”的身份未能入内,现在她终于证明了——青枫姐姐是有资格的。
“将这副画像和秋风扇一并寄往天池。”她对欣荣说,“务必慎重。”
杨崧蓝说——
“行健太子妃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来的,最后却只得到这样的下场,这让我怀疑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是否真的值得万人景仰。我因此不想再进入那里,也希望你不要有同行健太子妃一样的遭遇”。
青缇仰面朝天:她,会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