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顿了顿,心虚的看了朱元璋一眼。
接着问道:“先生船上这么多钱,东瀛必然倾巢而出。”
“周王生命都是千钧一发…可能,这笔钱,已经丢了…”
快乐戛然而止,
常氏的话给所有人头上都浇下了一桶凉水!
常氏不好意思道,“臣妾也可能说得不对…”
朱元璋最先摇摇头,沉声道,
“不,儿媳妇,你说得对。一亿五千万两啊,就连举大明各官府之力,都挤不出来这么多钱。对于小小的东瀛而言,必然是东瀛的全部了…”
“倭人拼了命也得把钱抢回去,况且,不得不承认,倭人海战很强,周王仓促间能集结几千兵马都算好的了。而倭人少说也得派出上万人,况且还会源源不断的支援海战。”
不愧是在鄱阳湖水战干翻陈友谅的朱元璋,从短短几行战报之间,就把海上的形势推出了个九分。
可是,
朱元璋能算到双方的兵力、战法、后勤、方阵以及战场上的一切。
但打死朱元璋也算不到,两方人打着打着,天上忽然开始往下掉陨石。
“唉,人没事就行。”
听朱元璋这话,语气中满是不甘之情。
那可是足足一亿五千万两啊!!!
自从与张牧成立了盐业公司之后,现在朱元璋对于钱是格外的敏感,并不是他老厚着脸皮想要和张家要钱,
朱元璋也心知肚明,张家都是挣钱的好手,只要给他们些时间,未来对自己的回报一定会更加丰富。
可是…朱元璋没办法啊,兜里没钱啊!只能这样竭泽而渔!
如果有了这一亿五千万两的注资…
朱元璋重重拍了下大腿,怒道,
“娘的!咱就该更相信张牧!直接调出几千海军在近海候着!打不打起来,咱都是赚的!”
“造!”朱元璋越想越气,连脏话都说瓢了。
马皇后微笑道,“重八,别太心急,没准牧儿还能为咱们带来奇迹呢?”
朱元璋一愣,“是啊,嗨!老大!你别念了!念个信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想急死咱啊!”
说着,朱元璋一把抢过朱标手里的急报,还不忘白了朱标一眼。
朱标手足无措,委屈地嘟囔道,“这不是您老打岔吗?”
“什么?”朱元璋眉头一挑。
朱标只能屈就于朱元璋的淫威,“没事,我嘎巴嘴呢。”
朱元璋哼了一声,抖开信件,一页一页的看了过去,
朱标在一旁抻着头,心急的不行,腹诽道,
“您还在这说我呢?您每次看张牧的信,都得看上个把时辰!哎呦!急死我了!”
许久,朱元璋放下信件,马皇后眼睛微微一闪,她太熟悉朱元璋了,朱元璋的这副表情就意味着,
大的要来了!
朱元璋脸上无悲无喜,朱标看不出丝毫得细节,众人面面相觑,朱标刚要开口询问,
朱元璋沙哑道,“来人,叫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有带着公爵的那些,都来太和殿找咱!”
朱标神情一肃,心中咯噔了一声。
风起。
………
徐府
“敬祖!辉祖!你们俩的诗经抄完了吗?!”
徐妙云吓跑两个淘气包后,啪地关上书房大门,书房中坐着两人,
徐达与徐增寿。
徐妙云满面愁死,回书房坐定之后,继续道:“陛下让张牧去东瀛,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或者说,这一次陛下的安排,让我彻底明白了陛下对于张牧的态度。”
徐达点点头,示意徐妙云继续说下去。
徐增寿只能在一旁支起耳朵听,完全插不上话,就连跟上徐妙云的思维都有些费劲。
“自胡惟庸案起,张家就做为一个棋子被户部所用,陛下想动户部,又担忧户部影响太大,便只能动张家。”
“张家是陛下对户部的一次警告。”
“可,偏偏张牧做为一个异数出现,力挽狂澜,硬是把族人都救了下来。”
“这时候陛下也意识到,张牧是个奇才。”
徐达眼睛一眯,继续道,“但是陛下没用张牧。”
徐妙云点点头,“对,陛下没用张牧。陛下是在给太子留着张牧。”
哗!
闻言,徐达脑中无数纷乱的线头瞬间连接了起来,这下全都说通了!
张牧被这么扔开扔去,就是为了去其锋芒,再在合适的时机,让太子对其施恩,使之成为太子的肱骨!
“而且,众位殿下对张牧的态度也非常暧昧。”
经徐妙云这么一点,官场上的老油条徐达瞬间更深入的想了几层,
“也就是说,这是陛下和各位殿下心照不宣的事情!”
“毫无疑问,张牧是个全才,更重要的是,有着超凡的挣钱能力!”
“这在大明官场上可是极其稀缺的!”
“而在太子殿下继位前,张牧只要不在京城,就必然是在某个殿下的藩国做事,谁得到了张牧谁就等于握住了未来…”
“陛下把张牧当成了一个筹码,用来平衡各藩国的力量!!!!”
徐达猛地瞪大眼睛,失声惊呼。
朱元璋在把张牧当作筹码,用来平衡各藩国的力量?!
说出来的话,把徐达自己都吓了一跳。
徐妙云点点头,“爹,各位殿下虽然都是陛下的亲生骨肉,但说到底太子只能有一位,所以陛下在心里很是在意各个藩国。”
“各个藩国既要做为屏障拱卫大明,又要控制其实力,不让他们压过中央。”
“而张牧就是做到这一切的最好筹码!”
“就拿燕王殿下来说,燕王殿下封地最差,战事最频,藩国最穷,长此以往,燕王殿下心中难免生出情绪,所以陛下默认了张牧选择燕王殿下。”
“或者说,张牧的选择也是陛下想要的。”
“张牧去了北平之后,再之后大家就知道了,北平飞速发展起来…”
徐达接着苦笑道,“北平太过强大对中央不利,所以陛下又把张牧扔到了东瀛…”
徐增寿在一旁不解道,“姐,有一点我不明白。”
徐妙云看向徐增寿,允许其旁听,便是有意的培养他政治嗅觉。
从北平回来之后,徐妙云意识到,张牧未来的路会非常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