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回到家里,赵父邀请任远山坐在沙发上,赵母还特别热情地将电视遥控器递给任远山。
而赵舒意则是听了赵父的话,到餐桌给任远山倒了一杯温开水。
“你刚刚说你叫任远山,具体的名字是怎么样的呀?”
赵父坐在主沙发上,任远山则是坐在右侧沙发上。
赵舒意将那杯温开水放在茶几上,接着才到左侧沙发和赵母坐在一起。
“任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任。”
“远山则是远山凝翠叠青螺的远山。”
任远山听到赵父的问题,略微沉吟。
赵父注意到任远山说出诗词时的熟稔程度,心里略有讶异,但更多的是一阵惊喜。
任远山所说的第一句来自郑燮的《竹石》,而第二句则来自朱权的《宫词》。
这首先让赵父对任远山的第一印象深刻了不少。
“我倒觉得是蛟龙斩处翻沧海,暴虎除时拔远山的远山。”
赵父听了任远山的回答之后,先是淡定地端起在茶几上的茶杯。
揭开茶杯盖子之后,茶香四溢,赵父小心地吹着气,要将茶水的热气吹散。
实际上,从任远山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赵父就已经将他打量了好几番。
而此时,任远山坐在赵父的右侧,赵父又趁着刚刚喝茶的功夫,又偷偷地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任远山好一会儿。
“凶猛的老虎被除掉时,才可攻下远处的那座山峰。”
“我认为吕洞宾的这首七言里,这一句中描述的场景,还是更符合你的气质啊。毕竟,暴虎一除才能拔远山,一方面说明了暴虎的凶猛,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攻下远山不易啊。”
“之所以远山不易攻下,我认为是因为远山本身足够高大、坚实。”
赵父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在茶几上。
“叔叔谬赞了,我属实不敢当。”
任远山眉头一挑,哪里还听不出来赵父的潜台词。
他注意到赵父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已经空了一大半,又拿起茶几上放着的茶壶,主动地给赵父续上了茶水。
但反而是任远山的这一个回答,让赵父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看到那杯已至七分满的茶杯,赵父更加满意。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任远山得体的表现是得到赵父的认可的。
正所谓,酒满茶不满,酒满要的是全心全意,茶不满要的是热茶慢慢叙述聊天,而在这一点上,任远山续上的那杯茶才会让赵父如此满意。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方便问问你的家庭情况吗?家里人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
赵父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其他的地方。
被问到这个问题,任远山坐在沙发上,背挺得更直了。
“父母尚在,身体健康。”
“家里的孩子除了我,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当然,两个弟弟已经结婚,所以我还有两个弟媳。”
任远山回答得一本正经的,说话的时候,自然地看向赵父所坐的沙发上。
目光转移的时候,他还偷偷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和赵母一起坐在左侧沙发上的赵舒意。
她似乎正在和赵母说着悄悄话。
“舒意,我瞧着他,挺年轻的,看着也不像三十岁啊,但是吧,确实又有几分三十岁的男人才会有的一种稳重和成熟。”
“总之,我觉得挺不错啊……”
在赵父和任远山聊天的过程中,赵母自然也在关注着任远山。
从任远山刚刚的行为举止和言语谈吐来看,赵母十分满意。
于是,即使任远山还在客厅里,赵母也已经忍不住和坐在她身旁的赵舒意开始说起悄悄话来。
“妈,您还是再多了解了解吧。”
闻言,赵舒意又看了任远山几眼,面露犹豫。
她凑近赵母的耳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可真是奇怪,这说明你的眼光不错啊,我这么夸他,你不开心吗?”
赵母一脸狐疑地回看赵舒意,总觉得赵舒意这人奇怪。
“不是,那不是以前你说的人不可貌相,不要仅凭第一面就对一个人进行推断嘛。”
赵舒意汗颜,搬出赵母以前说过的话。
“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我是想鼓励你多交朋友,没必要束手束脚的,你总让我觉得,你的思想负担很重呀。”
赵母认真地看着赵舒意的眼睛,发现赵舒意有些躲闪,赵母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了。
“倒也不是吧……”
赵舒意说着,又低下头来,抿了抿嘴唇。
只是……
她现在尚存私心罢了。
或者是说,现在,任远山、她和父母都在客厅里聊天、喝茶、看电视,这样子的场景是她所希翼的。
更准确来说,她想要的很多。
因为她不想这一切只发生在梦境之中,而是希望这一切能够发生在现实之中。
可是,偏偏她十分清楚地了解这是不可能的。
无法再见到父母亲,她觉得很难过。
可是没法待在任远山身边,她同样觉得伤心。
可偏偏人就是要做选择。
没办法既要又要还要,这是她在进入梦境之前就已经十分清楚的道理。
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