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黄色的裙子……
直流不断的鲜血……
一室的干涸血液……
停止的心跳……
被胶带死死缠绕住的面部……
一刀便毙命的深刻割痕……
任远山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扭头一看,身旁位置已经是空空如也。
脑袋如同被人敲击过的疼痛,让他看到空荡的另一半位置时骤然变得清醒。
任远山掀开被子,伸手找到空调遥控器,将空调关掉。
噩梦让任远山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令他有些没来由的烦闷。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子的梦境,那个梦如同梦魇一般追逐着他,令他深陷其中。
任远山拄着拐杖,身上的黏腻感让他觉得不适。
额角间仍密布着细汗,他已经缓慢地走到衣柜前。
事实上,赵舒意昨晚的举动并没有能够安抚他,反而让他觉得赵舒意更加奇怪。
她真的……
很奇怪。
但不论他怎么再三追问,她也不肯如实回答。
这样的感觉,令他觉得失控。
她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这令他觉得心慌。
没来由的慌乱。
没来由的忐忑。
任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衣柜,准备拿出换洗衣服。
他习惯地扫了一眼第一排的衣服。
第一排最左侧的衣服是赵舒意的。
昨天他已经确认过,是按照颜色来进行排序的。
而现在……
偏偏就是任远山习惯性地这一眼,他感觉似乎那些浅黄色的衣服少了一件。
正在找衣服的指尖一顿,任远山转而来找赵舒意的衣服。
他食指指尖拨开其他衣服,认真地低头数着那浅黄色的衣服。
一、二、三……
一共剩八件。
但昨天,应该是九件才对。
他偏过头,仔细地回忆着……
少的一件,应该是一条浅黄色短袖长裙,那一条裙子腰间采用褶皱收腰的设计,因此他记得清楚。
可正是少的这一件衣服,让任远山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淡定了。
他快速地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将换下的睡衣丢进脏衣篓里。
在他胸口前的纹身上,还有一个暧昧清晰的红色齿痕。
接着,任远山立马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赵舒意的电话。
“远山……”
手机另一头传来赵舒意的声音时,让任远山原本阴沉着的脸色稍微缓和。
“你这么早出门吗?现在才七点。”
任远山抓着手机,认真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对呀,我想着提前早一点来。”
赵舒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那么你现在在哪里呢?”
任远山眉头一挑,接着问。
“我在清风路这一边,准备吃早餐。”
她回答了。
可任远山听到的却分明不是这么一回事。
清风路那一带的确有很多早餐小吃店,六点半开始就热闹不已。
那附近住的都是老小区,居民里老人占比不小,老人嘛,都起得早。
做早餐的店更是起得早。
因而七点的现在,清风路应当是热闹喧哗,而不是像她电话里的那样一片寂静。
寂静到……
他将她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那你注意安全。”
任远山舌尖抵着后槽牙,太阳穴因为肌肉紧绷而逐渐凸起。
他已隐隐有发怒的征兆,只是在言语上尽可能克制。
“好。”
手机对面的赵舒意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他。
而这一次,任远山没有再等赵舒意说话,便直接将电话挂掉了。
骗子。
任远山把手机丢在床头柜上,暗暗地想着。
他坐在床上,尽量地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
当他的大脑闲暇的时候,梦境中的那一些画面又开始一帧一帧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向来尽可能给予赵舒意最大的信任。
特别是在领证之后。
任远山认为,信任是夫妻之间最基本要有的。
但是……
现在这个女人的行为真的让他几乎在失控的边缘。
任远山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自然交叠着,却在挂了赵舒意电话后逐渐收紧,睡裤被他弄得有了褶皱。
在他信任她的时候,他不太会有主动窥察她日常生活的想法。
因为信任本身就是对她的容忍。
但是现在……
任远山咬着后槽牙,死死地盯着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所以你是希望有个男人天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最好再关着你守着你,让你逃无可逃?”
赵舒意不是没和他说过那些里男主的各种表现。
而任远山向来觉得,在他控制的范围内,他可以尽量让她独立,让她自由。
沙子抓得越紧就漏得越多。
相处方式更是需要一松一紧。
可现在他浑身的暴戾因子在叫嚣着,瞬间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
小事情,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那些小谎言,他也可以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过斤斤计较反而不利于关系的发展和稳定。
而现在任远山还是选择……
移步到书桌面前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他输入了账号密码后,进入T组内网,同时登陆了一个黑客软件。
事实上,即使之前掌握了这个技术,他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去挖掘一个人的隐私,这是为任远山所不耻的。
“最好别让我查出来。”
任远山戴上金丝边框眼睛,镜片反着光。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程序代码,紧抿着嘴唇。
首先,他需要先制作出一个病毒木马程序,然后,再利用这个木马程序黑进赵舒意的手机、电脑、平板。
她的电脑和平板都在房间里,这很好操作。
密码破译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手机……
还得等她回来以后,他再想办法植入。
“Shit!”
向来儒雅随和的他小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任远山真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所学竟然要用到这个方面。
一方面,他尽可能地想要保持冷静。
可另外一方面,那个梦魇又始终追随着他,如影随形。
这样矛盾又纠结的心理令他觉得难受,也倍感煎熬。
他拉开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高档香烟。
但全是未拆封的。
是之前应酬时,别人送的。
任远山向来不会有吸烟的冲动,利用尼古丁去平息或舒缓自己的心情或情绪,这让他觉得恰恰是被烟草控制的表现。
但现在他仅是盯着这一排香烟,生平难得有了这一种品尝尼古丁的冲动。
任远山闭上了双眼,“啪”地一声用力地把第二层抽屉关上。
不想再去看那些香烟。
他向来不抽烟,更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任远山不想把整个房间弄得全是烟草味。
冷静……
平静……
淡定……
“fuck,淡定个屁!”
任远山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尽是戾气,又骂了一句。
他看着电脑屏幕,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起来。
全因为赵舒意这个女人!
他快要失控到不像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