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设备内的红线和蓝线呈X状完全缠绕……
这样熟悉的绕线方式,一瞬间就把任远山的记忆带回三年之前……
狭小又潮湿的房间里,红色黄色灯光交相辉映,三台电脑、无数的硬盘、U盘,电脑桌面上的少女相框……
在那个房间的地下一层,藏着十五名少女、三名怀着孕的女人的尸体,而那些女人的死法……
皆是被一个人用利刃割破颈部大动脉而亡。
三年前,潜藏了两年的凶手的藏身点终于被找到,同时,找到了那些失踪女人的尸体。
“任先生,感谢你们为警方破案提供的有力线索和相关证据,为该案的侦查作出的突出贡献。”
任远山看着警方朝他伸出的手,刚要握住时,又被其他人的哭喊声打断。
“我的女儿,她才十八岁,大好的青春年华……”
“我和我老婆结婚两年,我们的孩子预计还有三个月就可以出生了……”
家属围在警戒线的外头,听到最终的结果,有的脸色苍白,有的泣不成声,还有的直接晕倒了。
“是谁!是谁!是谁!你们没有找到人吗?”
“找到了藏身地却没有抓到凶手?你们就是吃软饭的吗!”
混着家属们的哭喊声,也有的在朝警方声嘶力吼,歇斯底里。
对于他们来说,更迫切的是要抓到杀人凶手,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就在案件获得重大进展那天之后一周的晚上,任远山却收到了这样一份快递。
那个快递里是一个布娃娃,但衣服却是破碎的,而在布娃娃下还有这样一封信。
“任远山,我知道云城的失踪女生连环被杀案,除了警方,还有T组在查。”
“T组作为全球最大的私人信息情报中心,你是那个负责人。”
“任远山,受人之托,办人之事,你就是这么对待委托人的委托的吗?”
“T组就这么点水平吗?知不知道两年的时间可以查出来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动作太慢,我女朋友根本不会死!”
“你以为那只是十八条人命吗,那是二十一条人命!”
“我的委托费用三千万,三千万我要的是她和我的孩子死掉的结果吗?”
“她是案件里失踪的最后一个人,法医鉴定她是在两个月前死亡的。”
“如果不是你,如果T组能早两个月,她或许根本不会死,一尸两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看完信后的任远山知道来信人的身份,是委托人。
T组,便是任远山和梁助手之前所说的“老地方”,T组是全球最大的私人信息情报中心,分支点遍布全球。
之所以T组会在跟进这个失踪女人连环被杀案,就是因为在两年前接到了委托人的委托,委托人的女朋友失踪了。
委托费用为三千万。
尽管T组为案件提供了不少的线索和相关数据信息,但……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二十一条人命全部丧于连环杀人凶手手中。
手法残忍……
残忍到当时发现尸体的地下室里全是血水,十八具尸体,是用血水泡着的。
残忍到……
那十八具尸体上没有完好的皮肤,生前遭受了虐待和侵犯。
距离案件的侦破仅剩最后一步,即抓到杀人凶手。
但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在发现凶手的藏身点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而关于凶手的各类特征,任远山还记忆犹新。
擅于制作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设备的绕线方式为红线蓝线呈X状完全缠绕……
长期观察女性,观察女性的年龄为十七至二十五岁的范围。
隐藏身份的能力强,可以在一周之间内连续转换四个个人身份。
任远山回想着那个案件的各种细节,再联想着从赵舒意身上找到的那个设备,原本些许红润的脸色此刻已经变得苍白。
事实上, 在接到那个委托人的来信后,再次复盘T组在该案中的工作方式和工作细节时,任远山的脑海中也会不断重复着委托人的质问。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如果T组能再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挽回更多的人命?
尽管任远山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案件的信息量有多么庞大,线索极其有限,但……
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那个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凶手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因为在那之后,杀人凶手似乎就没有再活动了,没有女人再失踪,线索完全中断,案件陷入了一个僵局。
“远山,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任远姝离开以后,任远山就这样子发呆了许久,赵舒意看着任远山那发呆的神情,注意到了他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便弯腰靠近他。
赵舒意的声音将任远山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任远山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弯腰站在他面前的赵舒意,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焦急,眼神里还有几分担心。
赵舒意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任远山的眼神变得清明,已完全不见之前的醉意。
她能感觉得到,从任远山的眼神中。
他有挣扎,有纠结,还有……
看向她时的担忧。
是因为从她的身上发现了刚刚的东西,所以在担心她吗?
因为赵舒意发现,当任远山和任远姝提到那个设备时,任远姝不复一开始的调侃语气,连眼神里都是认真。
任远山就这么一直深深地看着赵舒意,眼神意味深长却有藏了几分别的意味。
随即,不由分说,任远山伸出右手,直接摸到赵舒意的后脑勺。
他霸道地让她朝他靠近。
任远山吻了她。
可赵舒意却能感觉得到,他放在自己腰侧的左手是颤抖的。
本以为任远山会想之前一样,但是他没有。
任远山小心翼翼地吻着她,赵舒意能感觉得到他的温柔和体贴。
彼此的呼吸在那一瞬间纠缠起来,而赵舒意还能听得到自己剧烈收缩的心脏。
咚咚咚……
因为他温柔的吻,她的心脏加速得厉害,她的手掌心甚至已经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们仍然在吻着,但赵舒意却能感觉到任远山的几分克制和隐忍。
他的大掌已经从她的后脑勺往下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手指先是收紧,却又逐渐放松。
“远山,你有心事吗?因为刚刚的事情?”
赵舒意仍然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却后退了一步,睁开眼看他。
任远山伸手将她拉下,让赵舒意坐到自己的腿上,以背对着他的方式。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件事情。”
任远山沉默了好一会,但双手却仍在搂着赵舒意的腰。
他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懊恼,眼神里还有几分无助,但他不想让赵舒意看到。
“如果你现在心情不好,想要发泄,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温柔对我……”
赵舒意想要转头看任远山此时的表情,但任远山不让她转头。
赵舒意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任远山刚刚克制又温柔的亲吻,忽然开口。
“你在想什么?今晚是新婚夜,我不想让你好似我的发泄工具。”
任远山敲敲她的脑袋,虽然回答的语气里有着笑意,但更多的……
是语气里的克制。
他在忍耐。
他在克制。
就像他已经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戴上面具生活一样。
“可我相信你不会。”
赵舒意顺势抓住他的手指,任远山的手不似平常般温暖,反而摸起来有些冰凉。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硬是转过头来看着他。
她回答得坚定又温暖,看到了任远山那还未来得及藏起来的阴鸷、担忧、无助来回交织的复杂神色。
被赵舒意看破,任远山难掩眼中的狼狈。
但他不过沉默了片刻,嘴角便又重新勾起了一抹笑,感觉得到来自赵舒意身上的温度,他看到了她回答时眼里的那一束光。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了起来,在躯体内来回翻滚。
任远山的视线从赵舒意的后背移到她纤细的腰肢上,忽地伸出右手摩挲着她腰侧的位置。
那朵曼珠沙华所在的位置。
“那你准备好了吗?”
他喉咙发紧,嗓音听起来低沉,带着嘶哑。
像是最初遇到任远山时听到的那样低沉浑厚的嗓音,那样的声音,让赵舒意回忆起之前的种种……
那样……
疯狂嗜血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