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的生活质量如何?会心律失常吗?”
“我很正常,不抽烟不喝酒,保证每天睡足八小时,睡前还能喝一杯温牛奶。”
桌后的毕医生听到这话脸顿时就黑了,这纯是扯淡都不打草稿,你一个精神病人哪来的温牛奶?
但他还是面色平静的拿出一张照片摆在谢淳面前,问道:“你看到这张照片的想法是什么?”
谢淳仔细看了看:“这不就几个小孩的合照吗?”
毕医生拿出黑笔,在其中一个男孩的头上画了个圈:“看这个人呢?”
“没想法啊。”
“嗯......你的病情不容乐观。”医生沉吟数秒:
“典型的心理障碍,已经影响到了本人的认知和记忆,你这个状态多半是由于纵欲过度引起的。”
“......”
谢淳人都傻了:“不是,我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能总结出这么长一串病来?!”
“不要激动,你在医院这么多年,身上的病情我一清二楚。”
毕医生声音温和,不断安抚:“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在病院内的过去,所以希望创造一个纯洁无瑕的自己面对生活,这就是你失忆的根本原因。”
“你这纯属个人毫无依据的猜测!”谢淳不满道:“正常医院好歹得正规的流程检测吧?就是确诊感冒也得有个体温计量体温!”
“刚刚的对话就是检测流程。”毕医生微微叹息:“你的认知和记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且从你进入这间办公室开始,就一直有一种生疏与警惕感。”
那tm是因为我真的是第一回来这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医生举起桌上的照片:“你就是因为这些人才进到病院的,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谢淳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但人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总要展望未来的。”
“那这个小男孩呢?”
“这......”
谢淳当即就卡住了,他上哪认识这人是谁去?
“说不出来了吧,你当年喂他吃了十几块粉笔头,最后洗胃才救回来。”毕医生淡淡道:“而你也是被他的父母报警抓进去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要学会释怀。”谢淳顿了半天,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但你是加害人!”毕医生目光凌厉:“时至今日,你的精神层面已经转化为了攻击性极高的危险性人格!”
“我的精神绝无问题!”谢淳瞥了一眼对方腰间的匕首:“而且你这应该比我危险多了吧?”
毕医生注意到他的目光,抽出两把匕首摆到桌上:“这是为了在病院内防身,有很多像你一样危险的病人。”
“大错特错!”谢淳打断他道:“是你见不得其他病人好,如今你的精神层面已经转化为了攻击性极高的危险性人格!”
医生:“?”
谢淳继续说着:“而且你刚刚一直试图给我加一些莫须有的病情,然而我只是忘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现在我怀疑医生你的精神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毕医生嘴角抽搐:“你现在这种一直坚信自己正确的情况,就是典型的精神障碍,缺少自知力。”
“既然你说我的记忆力有问题,那我就证明一下。”
谢淳轻咳一声,将刚刚看到的个人资料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从信息到履历,一字不差。
“我已经证明完毕,现在到医生你了。”
谢淳一副专业人士的语气:“可以让你先背五分钟。”
“这......”毕医生尬住了。
“看,你不行吧,所以我的记忆是没问题的。”
谢淳缓缓摇头:“你这是典型的心理障碍,已经影响到了本人的记忆,你这个状态多半是由于纵欲过度引起的,年轻人要节制啊。”
“你这是诡辩!”医生冷着脸打断。
“错辣!你现在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拒绝我的引导,就是精神障碍患者缺少自知力的表现!”
“毕老师,医者不能自医听说过没?”
“呵!”毕医生冷笑:“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可惜对我没用。”
谢淳叹了口气,第一方案失败,想证明自己不是个精神病的难度有点高。
这就是纯纯的地狱难度,一个在精神病院里面关了十年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当成精神病。
想要自证完全就不现实。
毕医生收起匕首,淡淡道:“谈下一话题,母......”
...
...
在和医生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你问我答环节后,谢淳被几个护工送出了办公室。
毕老师直到最后脸都是发黑的,这倒不是谢淳拒不配合——实在是想配合都配合不了!
提问他的问题诸如「和之前相比,你感觉目前的身体有何变化?」「最近你的情绪如何?」「你目前的睡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耳鸣或者幻听的情况?」等等。
然而谢淳一共就来了不到半小时,上哪知道之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对于这些问题自然只能瞎编。
所以最后在医生那展现的就是一个无病无灾、身体健康、精神稳定、三观正直的有志青年形象,拉出去就能建设新玄国的那种。
这答案别说是医生了,即使是他自己看下来都是纯在瞎扯。
真要这么正常,还能在精神病院里面待着?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你的早餐及放风时间,禁止主动接触其他患者,禁止伤人。”按住谢淳胳膊的护工简洁说道。
“好嘞,几位大哥辛苦。”
谢淳老老实实的被送到一间类似于会客厅的屋子,在松软的沙发上等待就餐。
几个护工有说有笑的出了房间,交流的话语随风传到谢淳的耳中。
“12138今天好像很配合啊?”
“不要去想那些精神病的思路,更何况这人是出了名的难搞,还是小心为上。”
“这倒是,上个月那个新入职的小伙子不就是被他打伤之后当场辞职的。”
“你也没在这里待多久,可能不知道12138以前的光辉战绩,几年前管理没那么严格的时候,他以筷子为剑,一个人划伤了五六个护工,各个身上冒血!”
“好家伙。”
“所以和这些精神病打交道一定要留个心眼,少交流少接触,除了必要的互动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后面那几个人走远,谢淳再就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了。
他观察了下房间内其他几个人,一个趴在窗台上晒太阳,一个瘫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还有个端正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
想起刚刚护工那套禁止主动接触其他患者的说辞,就暂时没动。
吃个早餐再说。
桌上是装有弹性带的餐盘,盘底像是设立了专门的卡座,谢淳低头看了下,整个餐盘被螺栓锁死在桌面上,应该是怕精神病犯病的时候拿起餐盘当武器锤人。
甚至连个筷子都没有,只有普通的小号劣质塑料勺子。
说实话,想用这东西伤人都是技术活,更大的可能是在伤人的过程中塑料勺子自己先崩碎了。
餐盘上是包子和粥,以及一点点的咸菜。
都沦落到精神病的地步了,谢淳也没得挑,总之吃饱了再说。
他拿着包子吃了一口,里面还特么是素的,韭菜鸡蛋馅,这精神病院的待遇属实是不行。
指着吃好已经不现实了,凑合吃饱才是真的。
谢淳正准备找个面善的病友聊聊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色护士装,踩着高跟鞋,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他一下就愣住了:“姜瑾婳?”
“诶?你认识我?”姜瑾婳讶异的指着自己。
“瑾婳!你才第一天上班,不要主动和这里的病人搭话!”
后进来的护士反手将门关上,冷声道。
看的谢淳又是一愣:“苏星若?”
“怎么,今天不叫苏护士了?”苏星若嗤笑一声,拉着一旁姜瑾婳教育道:
“医院里的病人都很危险,非必需不要和那些人搭话。”
“可他好像认识我......”姜瑾婳弱声道。
“拉倒吧,他进来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苏星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里的病人个个都不正常,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对方的语言陷阱带进去了。”
“有...吗?可我看他长得很好看诶。”
苏星若揉了揉眉心,举例道:“角落里那个瘫在座位上的中年人看到了没?”
“他怎么了?看着挺正常的啊。”
“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上的什么骨头被人挖了,还总是嚷嚷着未来必成什么一代至尊。”
“......”
苏星若接着道:“门口那个年轻人看到了吧?他一直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个老师,还能控制各种火焰炼药,这不把家烧了,给关进医院来了。”
姜瑾婳沉默数秒,指向除谢淳外的最后一人:“那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那个呢?这个正常吧?”
“看见窗台上那盆蓝色的草没?”苏星若微微叹息:“这人觉得那株草是他妈,还天天追着主治医师要一把趁手的锤子,角落里那个标着100T的玩具充气锤就是。”
谢淳嘴角抽了抽,我算看出来了,哥几个是个个身怀绝技啊。
听完前三位的事迹,姜瑾婳颤抖着将手指向正在小口吃包子的谢淳:“那他呢?”
“他就厉害了。”苏星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人把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编成了一套故事,幻想自己是里面的主角,故事还能自圆其说,不断更新背景,从都市到玄幻,从玄幻到仙侠,都不带重样的。”
“......”
“这些不重要,总之抓紧给他们量完血压,收拾好餐盘就可以休息了。”苏星若淡淡道。
说着,她走到房间深处的桌上收起了餐具。
而姜瑾婳颤颤巍巍的拎着血压计来到谢淳面前:“方便测个血压吗?”
谢淳配合的伸出右手,小声道:“那你方便把手机借我玩玩吗?”
“不,不行的,病人不能接触电子设备。”
“其实我没病。”谢淳神色认真的开口: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通过蓝胖子的时光机穿越回来,潜伏在精神病院,就为了在今天遇见你。”
“?”
姜瑾婳没搭茬,但表情上写满了「你tm在逗我?」几个字。
“这样,我简单证明一下。”谢淳缓缓道:“你是第一次看见我对吧?”
“嗯。”
谢淳感受着手臂传来的血压计触感,回忆道:“你有一只很宝贝的玩偶熊,叫维尼,经常要抱着它睡觉,除此之外,你的爱好是绘画,经常为了钱接一些尺度大的涩图单子。”
姜瑾婳虽然惊讶,但依旧说道:“你说的这些星若都知道,说不定是你是之前套了她的话。”
谢淳神色怪异,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你第一次自○是在15岁,由于恰巧在手机上点进某个粉色网站,看到里面的涩情漫画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追求起了绘画之路。”
“顺带一提,你当时是用枕头获得快感的,事后那个枕......”
他话还没说完,姜瑾婳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嘴,急忙道:“信了信了,我信了。”
很好,谢淳收获了姜瑾婳的手机,立马打开了百度。
“这里是......地球?”他喃喃开口。
姜瑾婳奇怪道:“那不然呢?”
谢淳看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国家名称,又搜了搜玄国、蓝星等字样,查无此地。
等等。
谢淳想了想,试探性在百度上搜索{美国第一任总统}的字样,点击搜索。
{乔治·华盛顿}
“......”
为了最终确认,谢淳又在上面打出{S6第一个王者是谁?},点击搜索。
屏幕上显示出了{st炫神}的答案。
他又紧接着打出{S6第二个王者是谁?}。
这一次屏幕是一通乱码,谢淳想了想,在心中默念麦克阿瑟,几秒过后,屏幕上最终锁定了{麦克阿瑟}几个字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谢淳交还手机,缓缓开口:“别西卜,别装了。”
这一瞬,谢淳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声风啸,紧接着双眼被一阵炫目的白光屏蔽。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空间中,面前是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
“你是如何发现的?”别西卜沙哑的开口。
“因为这幻境是你按照我的记忆构建的,所以自然不会出现超出我记忆范围的东西。”
谢淳慢慢解释道:“比如美国第一个总统,或者S6的第一个王者,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东西,所以你能顺着我的记忆把幻境延续下去。”
“但到了S6第二个王者这种连我都未知的领域,你就开始抓瞎了,破绽就在这里。”
“我是在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是我做的?”别西卜淡淡道。
“这就是个技术活了。”
谢淳感叹了一声。
他在那个b医生的办公室思考了许久,才大概找到穿越到平行世界的问题源头在哪。
那就是他用双剑击杀方平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系统【主线任务已完成】的声音。
也就是说别西卜压根就没死。
那么问题所在就很明确了,多半就是他在搞鬼。
后面无非就是确认比西卜究竟搞了什么鬼,是给他的灵魂传送到平行世界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一场幻境中。
谢淳试着伸手划了划面前的空气,一道系统面板对应弹出。
“这就对了嘛。”
他伸手虚握,一把淡青色的长剑凝聚而出,直指面前的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