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天,天亮的早,山间烟雾缭绕,抬眼望去,四周一片朦朦胧胧,雾淋淋的。山路弯弯曲曲,一开始还好走一些,村里人常会到这里来捡些柴火,或是割些杂草回去当柴火烧。
因此路基本也都被踩平了,柴火草木也稀疏,再往里走一点就该入山了,山叫簸箕山,为什么叫这个名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村里人就是这么称呼的。
簸箕山还连着好几座大山,里面大的很,一个不小心就会迷了路,因此村里人很少进去,一是怕遇见吃人的野兽,二也是怕找不着路回来,最多也就是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转转,摘点野菜菇子什么的,不过这两年收成好,再加上三年前有人在山脚下看到了狼群,因此来的人就更加少了。
这倒是方便了林婉儿,虽然她也怕狼群但饿肚子的滋味更难受,因此虽然怕,但也不得不常来,所幸三年前那一次不是她看到,这几年来她也没在山脚下的林子里碰到过什么狼群或是危险。
进山的路好几条,聂青选了一条相对较易走点的山路,一手拿着长棍,一手拉着林婉儿向前走去。
林叶茂密,杂草又多,所幸这几日没有雨,不至于湿滑难走,两人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条小潭水边,聂青抬头看了看天,见时辰还早,便道:“在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到我那屋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去下去抓两条鱼,一会午饭吃。”
林婉儿早累了,只是刚才山路并不适合落脚,杂草多不说,路上还看到了好几条小青蛇,她是一点也不想在那样的地方停留,现在这里就很好,潭水清澈,四周荒草也少,躲不了蛇,又空旷,要是有什么野兽来,他们也能及时发现。
她见聂青将鞋子脱了,又蹲下身捡起好几块石头往较深溪里丢去,一连丢了七八块,才挽起裤腿准备下水,
好奇道:“这是做什么?”刚不是说要捉鱼,现在又丢了那么一些石头,鱼岂不是都被吓跑了?
聂青赤手走进溪流中,伸手指向较深处道:“你看那边的水流,是不是深不见底。”
林婉儿连忙探头看了去,距离她两三丈外的潭水确实深不可测,不像自己这边如溪流般清澈见底。方才她一来就在石头边坐下了倒是没注意到。
聂青接着道:“像这种深不见底的,一般在下水之前最好都先投一些石头下去看看,一来是为了探探水深,二来是为了吓吓水里的东西,比如水蛇什么的,就跟我们在山里走时需要拿跟长棍现在前面探路一样,这也是为了提醒过路的蛇虫,好让它们先跑了,以防人在不知时碰到,其实碰到也没什么,就怕它们吓到后对人发起攻击。”
“原来是这样。”林婉儿感慨道:“你懂得可真多。”
聂青眼里带笑,双眼紧紧盯着水面,轻声道:“这也是从前人那里学来的。”说完猛地一弯腰,迅速扎向水里,再起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条活泼乱跳的大鲤鱼。
林婉儿惊喜的差点喊了出声,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手里的鲤鱼,这鲤鱼看着得有三四斤重,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捉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捉住了。”
聂青笑了笑,抓着鱼向林婉儿走去。
林婉儿连忙将身后的竹筐取下,将鱼接下,低头看着筐子里还在不断翻腾的鱼,“早知道就带个桶上来,这样还可以抓几条拿到县里卖。”虽说他们村旁就有条小河流,但是也因着靠近村里,河里面几乎没什么鱼,就算有也轮不到她去抓,村头村尾的都被让人摆了网,稍大点的鱼都在网兜里。
有一次她馋肉就去那网里偷摸了一条,还没她手掌大的小鱼,才刚抓到就被人抓了去,打了一顿不说,鱼也没吃着。不过现在很少还会有鱼在从村旁那小河流过了,也不知是被抓完了,还是都知道了那里危险都不敢来了。
没想到山里的鱼居然这么肥,她抬起头看向聂青,道:“在捉几条吧。”聂青本想着这一条够他们两人吃了, 一会自己再去山里猎多几只野兔或者山鸡袍子加个荤,可见林婉儿喜欢,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又往潭里走去。
林婉儿歇息的差不多了,见聂青去抓鱼自己也不好这么一直坐着,她记得这个月份山里还有不少蘑菇菌类的东西,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过,想来应该还有不少,这也是她今早为什么要背个大竹筐上山的原因,野灵芝山参她是不敢想了,但是摘点野山菇野果什么的,再不然弄点子皂荚回去平日洗澡洗衣用也不错。
这可比胰子好用多了。
她四下探头看了看,第一次到山里来她也不敢跑远,怕迷了路,只敢在潭边走动,潭水边的树丛都有一些年头了,有些木头甚至开始腐坏了,上面长满了一层层绿色的青苔,像这种大树旁必会长着一些野蘑菇,像是猴头蘑、榆黄蘑、松树伞、黑木耳、扫帚蘑等等,要是运气好还可以发现一大片,她记得前年秋天她就在山脚下发现一大片山菇。
可是摘了一天都没摘完,她怕被谢美凤知道了去,就将菇子藏了起来,也多亏了那片菇子,要不然她可熬不过那个冬天。
她顺着枯木走了去,刚想越过灌木丛去,身后就传来了聂青的声音:“婉儿,干嘛去?”
聂青虽在水里抓鱼,却也分了一分心留意着岸上的林婉儿,见人弯着腰往一旁的灌木丛走去,忙出声打断。
随即将手里的鱼轻轻往竹筐子抛了去,便向她走了去。
林婉儿完全没意识到刚自己的举动有多危险,见聂青向她走来,忙伸手指向灌木丛里,“这里头没准藏了些野山菇,用来做汤最是好喝了,要有的话我们摘些回去吧。”顿了顿又道:“不,都摘了去,吃不完晒干放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