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城,萧母变了脸色。
提到苏城宫家,萧母的脸色彻底变了。
提到苏城宫家的女儿,萧母这口冷气简直抽到了江宛童的心口上,不问不快:“伯母知道苏城宫家?对苏城宫家很了解?”
“我……”
门铃响起,应该是路憬琛来了。
萧容川让萧母去开门,等萧母走远了,他替萧母回答刚才的问题:“我妈是苏城人,我爸是苏城人,确切的说,我也是苏城人。”
“你们是从苏城搬到南城?再从南城搬到淞城?”
“是。”
“因为你父亲的职业关系?”
“不是。”
萧家找营养师的时候,路憬琛就和她说过,萧家是南城人,为了治腿从南城搬到淞城定居。萧母是全职太太,负责照顾萧容川。萧父是包工头,经常在外面出差奔波。包工头就是小号的房地产商,哪里有房子建就往哪里跑,可萧容川又说不是,那是为什么呢?
“我爸八岁的时候,我爷爷把情妇和私生子带回家。”
“我奶奶咽不下这口气,我爸十岁的时候,她被情妇活活气死。”
“我爸恨!恨情妇!恨爷爷!成年后他从家里搬出来,和爷爷断绝父子关系。”
“我是长孙。”
“我三岁的时候,情妇也有了孙子。”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她孙子三岁的时候查出自闭症,无法沟通。”
“爷爷嘴上不说,心里一直亏欠我爸。自我有记忆后,爷爷对我特别好。那玩意查出自闭症之后,爷爷就更喜欢我,每年寒暑假都会接我过去住上一段时间。”
“我很喜欢过去住。”
“我喜欢在里面到处跑。”
“我喜欢和情妇奶奶对着干,每天都要把她气得脸色发紫。”
“我要替奶奶报仇。”
“她偷偷打我,我就跟爷爷哭,让爷爷收拾她。她恨我入骨,我不怕她,这个家本来就是我奶奶我爸爸我的家,她算什么东西?”
“同样是八岁的时候,情妇的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
“这次生的玩意不傻但是坏,我十二岁他四岁,我恁是被他骗进了地下室。我被锁在里面出不来,我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只剩一口气。也是那次,我爸和爷爷彻底决裂。”
“我们离开了苏城,来南城定居。”
“南城是奶奶的故乡。”
“我在南城读的初中,我遇到了……”他忽然打住,靠在轮椅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若隐若现,宛如重新回到了那时那刻。
路憬琛放下东西和萧母走过来,就在江宛童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就在他们刚刚走到面前时,他又忽然说道:“宫家是苏城首富,再低调也是苏城首富,何况他们每年都会做慈善事业。苏城人都知道宫家,我还宫家做慈善事业是想帮夭折的女儿祈福,想让夭折的女儿再投到好人家。江宛童,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是那个夭折的女儿。”
“我也没想到。”
“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江宛童嗤一声笑:“我被他们调包了。”
萧容川却笑不出来,反而比之前更深沉了几分,他摸着轮椅上的操作杆。又在他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忽然说道:“好久没回苏城,是该回去看看了。妈,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回苏城参加江宛童的回归宴和订婚宴。”
江宛童在楼下书房,调整新食谱。
路憬琛坐在旁边陪她,一边陪着一边给她投喂面包。
楼上,萧容川的衣帽间,萧母心神不宁,她不是拿错衣服,就是把衣服放错地方。她看着萧容川的背影,心里百般不放心:“你真的要回去吗?”
“不然呢?”
“你这样……”
“就是因为我已经这样,所以我才不怕。”
“容……”
“妈,你心里很清楚,我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我的腿是怎么断的。你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会接受江宛童做我的营养师?”
“……”
“是她把她送到我身边。是她想让她平平安安。妈,我要重新站起来。”
*
江宛童打开后车门。
路憬琛把萧容川抱进去,再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萧母对苏城有恐惧感,无法跟着萧容川一起回去,她派了一名男保姆跟着萧容川。这名男保姆不是真正的保姆,而是萧容川的司机和贴身保镖:“这几天辛苦小王一个人照顾容川。”
“不辛苦!”
“到了苏城看容川的心情,他愿住宫家就住宫家,愿住酒店就住酒店,愿回萧家就回萧家。反正是回去看看,都顺着他的心意。”
“好的,夫人。”
萧母还是有点不放心,自车祸后,她就没离开萧容川,叮嘱路憬琛和江宛童:“路上慢点开车,到了苏城给我报个平安。容川性格闷,不愿意和路医生多沟通,反倒愿意和童童多聊几句。这几天出门在外,还要麻烦童童多问问他的饮食起居和身体状况。”
如果是以前,江宛童肯定会很羡慕他,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她也有担忧她的母亲,不羡慕但能理解萧母的心情:“伯母请放心,我怎么把他带出去的,就怎么把他带回来。”
萧容川嗤一声:“我现在八十斤,回来也八十斤?”
江宛童:“……”她说的是体重吗?她说的分明是安全。安全。
萧容川看向窗外跟萧母告别:“我这次住宫家,不回萧家住。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回来。你有事就打电话。随时保持联系。对了,不要跟我爸说我回了苏城。”
“好。”
萧母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
等汽车尾灯完全消失,她才转身回别墅替萧容川收拾房间。
萧容川一个人住在三楼,他卧室的对门是康复训练室,一直被闲置着。
卧室的右边是他的书房,里面放着他以前比赛获得的奖杯和奖牌。
卧室的右边是一间暗房,也是萧容川最喜欢呆的地方,这间暗房是用来洗照片的,墙上贴满了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笑脸盈盈,或蹲或站或探头眺望或者荡秋千……全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