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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三哥少年时41(1 / 1)


商系舟去望天阁赴宴,阿碗留在家中,带着侄子侄女过来玩。

到晌午的时候,入秋,阳光微弱带着淡黄的白着。

里屋冲出来一个人。

一个衣衫不整、瘦骨嶙峋的老男人,手上还拿着烟具,嘴里慌慌张张的说着“不好了不好了”。

他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

就看见了秋千上的严婉儿,踉跄过来抓她手腕,被她避开了。

“你家主子呢?快叫你家主子来!”

他眼皮垂耷,面色枯黄,像是卧病之人。

严婉儿猜,他就是商系舟说的,那个陪他妈抽大烟的男人。

商系舟跟她说过,他妈就住这座房子的里屋,染上烟瘾,戒不掉,只好找个人陪着她抽。

严婉儿曾提出,想进去看看。

商系舟说不让。

他捂住阿碗的眼睛,轻声道,会吓着你的。

他执意不让,严婉儿心里也不待见那个女人,便没再提过此事。

那男人终于捏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夹杂着迷茫不安,对她低吼:

“叫你主子来!就说他妈死了!他妈死了!”

男人有些癫狂,眼神死瞪着严婉儿,看得人心里发怵。

严婉儿轻而易举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他实在是虚弱,不具备一个男人该有的力量,想必是大烟掏空了他的身子。

她抬脚迈步进去,“我去看看。”

男人并没有理她,而是疯癫的冲了出去,嘴里发出一声声怪叫,像是精神不正常。

内屋的大烟沉沉烟雾还在缭绕漂浮着,白茫茫中,刺鼻的味道里,她一边用手拂去,一边打开尘封的窗户。

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弓着身子,侧躺斜倚着,她走近看,只见面皮白得吓人。

像是被抽去血的干尸。

烟具还拿在手上,吮斗放在嘴里,嘴角带着麻木的笑意,像是闭目养神一般。

仿佛正在跟人说笑间,忽然断了呼吸。

严婉儿瞧着怕,后背发凉,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咬着骨髓顺着血液爬过。

她赶紧冲出去了。

望天阁在哪,她是知道的,出了安福胡同,招手坐上黄包车,便匆匆赶过去了。

严婉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悬着,空荡荡的,像是西洋的钟摆似的,来回的荡,停不下来。

只能催黄包车夫,“快点!”

“再快点!”

戎姨短暂的一生也匆匆在她脑海里流星般划过。

虐待商系舟。

勾搭男人。

对生死关头的儿子不闻不问。

汹涌的大烟瘾。

好像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只是在和严婉儿第一次见面那天,温柔,妩媚,给她一个名字。

车停下来了。

望天阁被人派兵包围住了,严婉儿将钱给了,就去打听:

“出什么事了?”她拨开人群,想进里面去看。

“革命党闹事!”

严婉儿的心一沉,手脚麻冷,心跳若擂鼓。

“有人出事了吗?”

“有。怎么没有? 枪响了好几声,警察局的都派人来了,听说两个男的中弹,送医院去了。”

严婉儿终于挤到最前面来了。

巡警们面对人群站出一堵墙来,手里拿着警棍,有两个手持着枪。

她随手拉住一个巡警问:“受伤的人叫什么?送到哪个医院去了?”

巡警举起警棍,朝她扬了扬,声音利落:“滚!”

嚣张跋扈,气焰嚣张。

但是严婉儿也顾不得,嘴唇颤了颤,从口袋里摸出钱递过去:

“有没有一个穿蓝色衬衫、背头的商先生? 他有没有受伤? ”她语气焦急的问。

巡警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收下行贿的钱,指了指旁边端着长枪的男人:“你去问问我们处长,他也许知道。”

严婉儿顺着他的指向找过去,又塞钱描述一边。

那人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遍,不耐的问:“你是他什么人?”

严婉儿欣喜若狂,听他这口气应该是认识,正准备解释的,那人嘟囔一句:

“受伤的送租界医院去了!闹事的押警察厅去了!有头有脸的……”他停顿一下,声音压低,“都各回各家去了。”

严婉儿又孤身去了租界医院。

等她气喘吁吁的冲进病房,看见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的人,不禁落泪。

一个人从旁边走过,安抚的问:“不要担心,伤的不重,休养几天就好了……”

严婉儿却又扯出笑来,转身干脆利落的跑走了。

不是三哥就好。

不是就好。

她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一路狂奔。

连黄包车都没有找。

好像是急迫的不行了,又好像要释放心里的高压。

等她再次站到“梁宅”门口,竟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来。

好像是从死跑到了生。

她深吸一口气,踏脚走了进去,廖功确实在院子里等着。

“阿碗小姐,你去哪了?”他迎上来。

严婉儿急急的拉住了他的手,“三哥受伤了吗?我去望天阁的时候,没找到你们,我以为你们……”她声音开始哽咽。

刚才所有的着急担忧都化成实在的泪。

一滴一滴。

无穷无尽。

她声音里的哭腔和嚎啕伤心全泄露出来,“……我以为你们出事了!”

廖功虚虚的扶着她,“阿碗小姐,三哥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没伤到。”

严婉儿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袖子被抓出皱褶,缓缓无意识的点头。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廖功犹豫:“只是……”

他朝屋子看一眼,语气艰难苦涩。

严婉儿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她的心跳停了一拍。

糟糕,把这事忘了。

廖功说:“三哥回来,没找到阿碗小姐,看那个房间门开着,就进去看了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里面是间空屋。

唯有廖功悲伤的话还在继续:“三哥他妈去世了。三哥一直在屋里待着,不让我进去。”

连阿碗小姐的行踪也忘了问。

刚在望天阁经历刺杀那样的事,那人还是冲他来的。

死里逃生,回来就听见了母亲横死烟铺的消息。

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严婉儿深深的看一眼,眸地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我进去看看。”

无论如何,不能让三哥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不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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