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拍了拍她的头,抬脚往屋里走。
边跟微雨解释:
“当时看着一个卖通草花的小贩走过去,我好奇的很,便忘了喊你,自己追了上去……”
远远的就看见雨彤婆朝她们走来。
苏婉仪目不斜视,“后来,我想买下一朵,却发现自己没带钱,回头找你,才知道你没跟上来……”
雨彤婆停住,拦在她们前面。
微雨悄悄的说:
“我以为你去找上次那个学生去了,就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雨彤婆……”
空气瞬间一滞。
她就知道这丫鬟信不过。
告状的小人。
苏婉仪愤愤的想。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下次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摆脱掉荷菱身边的丫鬟。
雨彤婆站定,瞪圆了一双吊梢眼:
“大小姐,老爷说,宁江城乱,你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容易走丢。以后想出去,让莹莹、靓靓、星星她们四个跟你一块出去……”
说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妇女就上前来了。
她们都不是微雨这样年轻好骗的。
苏婉仪连连摇头,“雨彤婆,宁江城没什么好玩的,我逛够了。”她盯着那群人,心里忍着不适,“还是不劳烦这么多人陪着我了。”
雨彤婆不听解释,留下她们在那,自己走了。
星星婆揪住苏婉仪的手腕,拽着就走。
苏婉仪挣扎,“放开我!”
星星婆说,“大小姐,以后我们就在你院里伺候着。”
其他人跟着她们走。
没人理会苏婉仪的尖叫。
她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星星婆的钳制。
只好跟着她们走,心中暗骂。
野蛮!粗鲁!
一点经书世家的样子都没有。
在房间坐着无聊透顶,苏婉仪把系统呼叫出来了。
“0916,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吧!”
别人靠山吃山,临水吃水,她背靠着苏府,连零花钱都没有。
出个门的限制都没有。
0916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去找荷菱姑娘吧。”
“荷菱姑娘那有钱还是有吃的?”
她怎么觉得那边比这个院子还缺东西。
简直就是小龙女的古墓。
0916沉默。
那边确实啥都没有。
但是它会忽悠,“你去那边学几天规矩,等你爹放松警惕后,再出府会比现在容易一点。”
苏婉仪瘪嘴。
还放松警惕?
当他自己是皇上吗?
好吧。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下午,苏婉仪就去后宅子深处找荷菱去了。
夏日临近。
别的地方都逐渐燥热起来。
唯有她这里阴凉幽静,似无人来的荒山野岭。
苏婉仪推门进去。
静悄悄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再往深处去,瞥见荷菱姑娘正在午睡,微雨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又关门折返。
从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箱里扒出一本外国名著。
夹在腋下。
匆匆又来到荷菱姑娘住处,独自看了起来。
在国外那些年,苏婉仪除了跟着小姐夫人去剧场看戏剧之外,就喜好这些。
里面跌宕离奇的故事总来的有趣。
让人读之不厌。
接近黄昏时,拔步床那边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荷菱姑娘刚醒。
不一会儿,声音渐次消去。
苏婉仪不好装作没听见,走过去准备打招呼。
先出声开口。
“荷菱姑娘……”
便看见荷菱姑娘斜椅着床棂,衣裳凌乱不正,香肩酥酥微漏,胜雪三分的白。
姿态娇媚, 眼角眉梢还带着睡醒的潮红。
我见犹怜。
她大概是没料到有人,便这样半遮着被子,随意的坐在床上。
苏婉仪剩下的话,停在唇边,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慌乱的将眼神移开。
又忍不住的用眼角去偷瞄一眼。
荷菱也手忙脚乱的去拉垂下的衣衫。
却又在不小心中碰到了绣花针,忍不住的轻呼了一声“哎呦”。
这一声惊叹中,似娇似嗔,带着微醺的暧昧。
苏婉仪眉心一跳。
背过身去,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解释:
“打扰荷菱姑娘了,我是来学礼仪的 见荷菱姑娘在午睡,便一直在屏风外候着,刚听见动静,一时激动,便忘了通报……”
荷菱红着熟虾一样的脸,声音微弱,像是在害羞一般。
“……没事。”
大概是穿好衣裳了。
她声音细小的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苏婉仪动作僵硬,脸上带着讪讪的笑:
“那我们开始学《女戒》吧?”
这个尾字说的犹豫不决,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荷菱刚起来,身子本来就有点懒。
听出她不愿学。
又因为刚闹的那出。
她低头红着脸,声音怯弱的说: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学吧。”
她匆匆看阿碗一眼,有些歉疚的说,“明日我起早些。”
她在屋里坐着无聊。
以为阿碗今天还是不会过来,便循着以往的作息,早早睡下了。
苏婉仪巴不得这样。
她抬脸,对荷菱露着牙齿笑,笑容坦然清澈。
荷菱悄咪咪猫一般偷看她一眼:
“阿碗看的是什么书?”
苏婉仪举起来给她看个封面,嗓音淡淡道:
“你看不懂。”
荷菱听了这话有些失落。
窗户的光影交错的黯淡下去,外面啾啾的鸟鸣声交叠沉寂。
她听了这么多遍,却没见过几次小鸟。
所以认为她看不懂也是理所当然的。
荷菱甚至有把自己深藏的秘密拿出来以证明自己的冲动。
可想到李阿嬷的话,又忍住了。
她将嘴唇咬的发白。
苏婉仪轻飘飘不带感情的话又传到她耳中。
“这是一本全英文的。”
国内的翻译都专心于科技工业有关领域。
文学领域也有。
只是相比而言,还是太少。
这本书并没有译本。
荷菱不懂这些,她只是知道阿碗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心里木木的疼痛,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荷菱温顺的笑。
苏婉仪看着她单纯无辜的眼睛,脸上还泛着消退不去的残红,她说:
“我读给你听听?”
她将英文书递给荷菱。
这些符号一般的字,荷菱一个都看不懂。
就像是李阿嬷曾给她的那一本书一样。
荷菱掀起半阖的眼皮,好像是在问真的可以吗?
苏婉仪笑着走过来,蹲在床边。
“当然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