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伯叫江青山,大约在1942年左右,他被拉“壮丁”拉去当了国民党的兵,随国民党部队出川抗日。大伯在世时,多次给我讲他在云南、缅甸那一带参与抗日的故事。
大伯在抗战之中,因遇特殊机缘,后来在陈纳德的飞虎队服役,他的工作主要是在飞虎队做后勤工作。
在飞虎队服役那段时间,他在云南娶妻生子,抗日战争胜利以后,他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家乡江家林生活。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解放军在我家乡剿匪的时候,大伯捐出了他退役之后带回来的大量物资和一些钱财。
由于他曾在国民党部队有服役历史,在“镇反运动”中,他曾在牢狱里呆过近10年,刑满释放回来之后,他娶的云南老婆以及与云南老婆生的一个孩子都已经生病去世。
后来大伯又娶了一个老婆,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叫江德,我喊他堂哥。
大伯从服刑回来后就在砖窑上学瓦匠技术,直至成为一个优秀的瓦匠师傅,我读书放学之后,经常去听大伯给我讲抗日战争的故事。
在大伯做瓦匠的那个特殊时期,知识分子的地位极其低下,收入也低。农村里能够挣钱的人,主要是有一些有手工技术的人,如竹编师傅、泥水匠、木匠等人。
大伯就是一个专业的瓦匠,改革开放之后,由于人们收入不断的增加,要用小青瓦建新房子的人很多,砖窑厂的小青瓦的生意暴好,大伯在砖窑厂上班的收入很高。
江德是我大伯的儿子,他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其实他的成绩是挺好的,也考上了我上高中时的学校,但是我的大伯是个思想非常守旧的人,他经常看不起读书人,嫌读书人挣的工资太低。
我的堂哥考上普高以后,我的大伯没有要他去读普高,而是让堂哥跟着他在砖窑上学瓦匠的技术。
自从堂哥跟着大伯在做砖做瓦技术以后,他们家里面的收入就更高了,他们家里平时生活就很好,大伯顿顿都有酒喝。在很多左右邻居一天只吃两顿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吃上丰盛的三餐,而且我还看到大娘经常做一些馒头包子来改善生活。
我跟堂哥江德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好的,大伯的第二任配偶,我喊大娘,他心地很善良,对我也很好。我经常到他们家去耍的时候,大娘都爱把他们家里面剩余的馒头加热后送给我吃。
他家的日子当时在我们生产队里相比是最好的。
由于大伯家收入“颇丰”,日子好过,他们家里很快就有了自行车和缝纫机。大伯与堂哥还很早就买了手表戴着,显得非常的新潮。
我的堂哥还经常把他戴的上海牌手表拿给我“显摆”,多次教我如何调手表的时间。
我一直很羡慕他们一家人的收入高,生活又好,但是大伯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他对读书人有严重的偏见,觉得读书改变不了生活,他经常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正是由于他对知识的错误认识,他强烈阻止了堂哥继续读书,堂哥也就失去了读高中考大学的机会。
其实如果我的堂哥选择继续读书而不是给大伯学做瓦匠技术的话,凭我对堂哥的了解,他去读高中的话,他还是有很大机会考起大学的。
而8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是包分配的,是稳稳的“铁饭碗”,虽然说工资比较低,但是未来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就因为我大伯对文化知识的误解和偏见。我的堂哥在家里面做了一辈子的农活。后来我的堂哥看到我考起大学以后,他对我很羡慕,在我面前多次说他很后悔当年没有去上高中。
在我参加工作教书多年之后,我的堂哥有一次对我说,“江强,我如果当年也去上高中的话,也许与你现在一样,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你大伯当年不允许我继续读书,是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
听了堂哥对我说的话,我对堂哥安慰道:“江德,在我们那个贫穷又没有知识的年代,我们身边又没有人引导我们,事实上在很多重大事情面前,我们都比较听父母的话,父母安排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命。”
他听了我的话后对我说道:“江强,你爸爸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他特别重视知识,所以他一直支持你读书,你太幸运了。”
之后,我又对堂哥说:“在改革开放之后,你们家经济也搞得很不错,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堂哥和我都笑了一下。
注:我老师对我大伯印象。
树强,关于你大伯之事,我略知一二。他在抗战胜利复员回家时,我大约八九岁,有一些较深的印象。虽非衣锦还乡,却也在大划轰动一时。他头戴船形帽,脚穿半统皮鞋,身穿笔挺的咔叽军装,手戴金戒指,手表,从焦家林赶大划寸步不离自行车...我们这些乡巴佬哪里见过这些?他还能说一些英语,大家都叫他“mistr"。他还从云南娶妻,带回老家。据说,王石桥那边在省上读过高中,大学的几个地主大少爷眼馋他的自行车,争着竞价购买他的自行车。又听说他用复员费买了七八亩田。从以上材料可判断出,他所说他曾在云南美国某空军基地服役不假(从复员费等待遇可证明,他服役的绝非国军部队)。
他曾在飞虎队服役的说法我认为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