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一口就咬在了腿骨上,咔嚓咔嚓的几口就将坚硬的骨头都咬成粉碎。
“看什么看!”见阮倾妘在盯着自己,她往后挪了几步,“我知道你的目的,别以为我会被一口肉收买!”
阮倾妘什么都没说。
但芽芽越过阮倾妘看见了将骨头完整的吐出来的殷念,脸色突然一红。
这东西是要这么吃的吗?
她弄错了?
一张小白脸顿时变成了红脸。
“我就喜欢这么吃,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为了给自己挽尊,她又连带着骨头大吞了一口。
这下阮倾妘是真的确定。
她连兔子都没吃过。
那她平日里吃什么?
顶级的灵宝?
想到这一点,阮倾妘扯了扯唇角,“不会吃这个不丢人,这是最廉价的,毫无灵力供给价值的肉。”
她想说,就在你优哉游哉啃着肉的时候,或许在你以前每一日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供给的时候,你的父亲正带着人,在地牢中给你抽取出最好的最新鲜的血液,毁掉一个又一个的子树领地让你续命,她想说的话很多,可最后这些尖锐的话都没说出口。
“你是白娘娘手心里的女儿,本就该是一辈子碰不到这些没有价值的肉的。”阮倾妘看起来很平静,平静的甚至让芽芽感觉到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金尊玉贵的你,当然不会被这一口肉就收买。”
见识过那么多好东西的姑娘。
或许会被这种廉价的兔子肉暂时吸引了注意力。
可那又怎么样?
凭这个是打动不了她的。
阮倾妘看向殷念,殷念,你到底要做的是什么呢?
芽芽抿紧了唇。
她其实任何肉都没吃过,她一直吃的是药,吃不完的药。
她不明白,阮倾妘口中没有价值的肉,和有价值的肉,是怎么样的肉。
饱含灵力的肉是有价值的肉吗?会比她手上的兔子肉好吃吗?
她不知道,因为从来没吃到过。
她只知道,这兔子肉,哪怕带着骨头吃,也比她的药好吃很多。
这已经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但这些话,她通通都说不出口。
她只能撑着下巴,带着几份倨傲的看着阮倾妘,她不会低头的。
而在两人対持的这短短时间内,殷念已经解决掉了半只兔子,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气氛僵冷下来,殷念才拍拍手,慢悠悠开口:“首席,你说这些是没用的。”殷念抹了抹嘴巴,“我们芽芽从来都没吃过什么美味的东西,你说这些,她也听不懂呢。”
芽芽强撑着的小骄傲顿时就被戳破了,她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吃过!我还吃过很多很多的肉!”
“什么……什么青蛙什么的!”
“灵力价值高的肉,我当然吃过,我天天都吃那个!”她急急道,“我还拿那个肉泡澡呢!”反正顶级灵药是可以泡澡的,那顶级的灵肉当然也可以。
殷念:“……”
阮倾妘:“……”
她有没有撒谎,真的很一目了然。
阮倾妘下意识看向殷念,眼中浮现出实打实的震惊。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点感觉。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乎乎的?
或者是说,缺少很多常识性认知的理解。
也就比以前最开始的元辛碎好一些。
可也差不了太多。
这种常识性理解的断层,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人群完全隔开的生活。
可芽芽作为白娘娘千娇百宠,宁愿背叛母树也要保下的女儿。
她怎么可能被白娘娘养成这个样子?
芽芽一边说,一边还将自己手上的肉狠狠咬光,重重的嚼,就像是嚼阮倾妘一样。
“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阮倾妘忍不住皱眉问:“他真的对你好吗?”
本来还只是有些羞怒的芽芽顿时沉下了脸,兔子也不吃了。
迎着阮倾妘怀疑的目光,她将手上还没吃完的兔肉毫不迟疑的往外一丢。
殷念的视线落在那沾了土的兔子肉上,听见芽芽声音很低, 背后枝条不断焦躁的抽动,“我爹对我不好,难不成那个女人对我好吗?”
“你不觉得自己问这话。”芽芽的目光里凝聚出深绿色的光芒,一颤一颤,“实在是很可笑吗?”
阮倾妘再一次摸向自己的双刀。
而捧着脸看着这一幕的殷念,突然笑了起来:“嗯,你爹爹自然对你是好。”
“可芽芽,你爹爹真的是单纯的对你好吗?”
殷念缓缓起身,太阳落山了。
她背着最后一点夕阳,两只眼睛是深黑色。
像是能将人扯进去的深渊。
“正好,你爹爹好像也从领地上出来了。”殷念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我的首席无法想象像你这么受宠的孩子,为什么连肉都没有吃过,而你,应当也想象不到,你习以为常的那些资源,我们这里的孩子填上自己的命都得不到分毫,你看,你不了解我们的生活,我们也不能完全了解你的生活,那你爹爹呢?你真的了解你爹爹吗?”
“如果你爹爹真的关心你,为什么你连肉都没吃过?”
“如果你爹爹真的爱你,为什么你会被一直一直关在那个屋子里,我都能找人做出来的法器盒子,他做不出来吗?”
“为什么他宁愿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屋子里长大,是爱你,还是要以爱为名控制住你?”
“芽芽,你是不是一次都没有,辨过你爹爹的善恶?”
“你的法则,曾有一次对他试用过吗?他是否真的对你问心无愧呢?”殷念的声音就像是贴在她耳旁一样,“芽芽,你敢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