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麒兽的尾巴飞速往前一挡。
只听火花中‘叮’的一声,它的尾巴挡住了殷念往前压砍的龙刀。
“你对我有不满,冲着我来就行,何必因为顾忌母树的命令却朝我的灵兽泻火?”殷念眼中尽是寒意。
她明明全身都是杀气。
可老兽却看着反常,不仅没有因为殷念敌对的举动而生气。
反倒是还算温和的用尾巴直接捆住了殷念!
“主人!”辣辣不知它捆的温柔,只让殷念脱不开身但却没有勒伤她。
几个灵兽都是满眼急色。
兽王的视线落在辣辣百变它们身上,却从方才的温和骤然覆上寒霜。
它再度张开嘴。
怒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直接让几个崽捂着额头,双耳流血的趴了下去。
他们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吼声不断,只见他们不受控制的变成了原型模样。
吼声这才停了下来。
兽王勃然大怒道:“是我兽族,竟在我面前以人形现身!”
他的眼睛气的血红一片,甚至殷念都不知道它为何如此生气。
可兽王下一句话便是,“老天为何赐予你们比人族魔族更强悍的身躯,锋锐的齿爪,是因为这就是我们兽族的优势,可你们放在在做什么,一行四个,冲出来要护着她却个个都是人形,想来平常也没少用人形活动杀敌吧?”
“是跟人在一起久了,连自己是兽是人都分不清了?”
厚重的威压压的几个崽子身上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几声响让殷念脸色更难看了,挣扎着想落下更想说话。
可兽王却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骤然将巨大的脑袋一转,“被放在羽翼下的崽子,永远等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要接着溺爱它们吗?”
殷念一半的视线是它的大脸,另一半的视线是跪在地上苦苦扛着威压的四个爪子。
一分为二断裂的像是理智与情感,来回拉扯她。
“它们从不曾偷懒。”殷念咬牙,“幻化人形,只是有的时候为了方便行事……”
“方便行事。”兽王声音带起的震颤甚至传递到捆着她的尾巴上,“潜移默化乃是最可怕的事情,一次,两次,十次,慢慢的,比起兽行,他们就更适合人形了,因为爪子不锋锐了,牙齿也咬不动坚硬的虫壳了,明白吗?”
“你是驭兽师吧?”兽王突然问。
殷念没吱声。
“驭兽师一脉,这边也是有的,也曾辉煌过一段时日,虽我不曾见过那段驭兽师的辉煌时期,可却也略有耳闻,驭兽,既然是驭一字了,便是要将灵兽作为自己最强大的武器,不断捶打他,磨砺他,征服他。”
明明它自己也是灵兽,可说起这对着灵兽明显不带好的训练方法时,却听不出话里到底有没有掺杂厌恶。
“可你没有打磨他们,甚至让它们躲在你的羽翼下,十次提升中,有几次是它们带着你伴生升级?想来一百次里也没有一次吧?你这样,也算驭兽师?”
他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尾巴将殷念举起来,就贴在自己眼前,“你可配不上驭兽师这个称号,你敢说你这是对他们好?而不是耽误了他们!”
殷念两手被尾巴强行缚在身后,她的瞳仁里只能装下兽王的一部分,可兽王的眼睛里是完整的她。
“驭兽师这个称号,不要就不要,只是个称号罢了。”殷念声音坚定有力,“你若觉得捶打磨砺征服是好的,那你可以对你的孙子重孙子这么做,我乐意护着是我的事,少来对我指手画脚。”
她的灵兽,家人,朋友,无一不是她的骄傲。
还要怎么好才叫好?
要怎么努力才叫努力?
捆着她的尾巴越来越用力。
殷念一声不吭,甚至无所畏惧。
她眼中是越发炽盛的光。
无声的传达。
你敢杀了我吗?
你不敢。
束缚着她的尾巴骤然松开,殷念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她吸进去一大口凉风,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老麒兽的尾巴悠闲的搭在旁边,没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态度,“是吗?难怪了,你们这一支驭兽师倒是延续至今。”
殷念忍住喉咙里的痒意抬起头,“延续?”
“是啊。”兽王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母树领地的驭兽师不曾得到延续。”
殷念站起身,“为何?”
“被杀了。”兽王笑了声。
殷念:“被谁?”
“我的祖上。”它放松的身姿,仿佛在讲述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因为驭兽师真的在驭兽,他们利用,虐责灵兽,所以我们这一族,杀光了他们。”
时至此刻,殷念才察觉到后背大片的湿冷。
它在试探她。
“可你确实没有教好他们,你觉得你自己是他们的母亲,朋友,姐姐,却没想过,自己也会是他们的老师。”
“你将他们养的很好,可也不好。”
兽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一点都没收回去。
这其中,最为年长的蜗蜗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其他三个字有不同程度的直身,其中排名百变和辣辣差不多,半翅最小,也是这几个崽中最有人疼的,一出生,殷念已经羽翼渐丰,而几个哥哥姐姐更是将它含在嘴里疼,她没有哥哥姐姐能忍痛,她的胖尾巴很努力了,都撑不起一点弧度。
兽王的视线在这几个崽面前一带而过。
最终视线落在蜗蜗身上。
对殷念说:“从出身,血脉上来说,这只精神力变异系的灵兽,应该是四个里最差的,可你看,只有他完全的站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它最年长,也最知自己资质在其中算差的,心性上的差距,总是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逐渐拉开,它确实存在,却毫不起眼。”
兽王转过身,却不再是对殷念说。
而是看着百变四崽。
“她对你们问心无愧,给与你们最大的保护。”
“可这不是你们能心安理得的跟在她身后追随的原因,追随带来的进步是有限的。”
“她说,她将你们视为家人,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要保护你们,她多吃点苦,你们就少吃点苦,被带着飞就行了,那你们呢?嘴上的家人,心中的主从?若是自己将自己直接就安置在下位的话,那你们必将止步难前。”
他口中吐出了一句即便是殷念都是第一次听见的话。
“伴生兽,与人互相陪伴,却也互相‘竞争’,你们天赋相等,境遇相同,难道当真,从未想过超越她吗?”超越她,守护她,像她对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