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郁惠银走远后,李阳明依旧站在原地发愣,脑海里想的全是最后她最后对自己说话时候的表情。
(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失望、或者说···无奈、落寞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样子···)
(而且仔细想想,好像只从我出院后,无论是子雯也好还是惠银,甚至就连雨萤姐好像都多少的有些异样的地方,但是又不肯对我说似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我脚踩两条船导致的,但现在来看,难道不止如此还有别的原因?可是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我却没半点印象?)
(我的记忆···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比如头磕到所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失忆了不成?可我知道自己是顾源啊,而且医院的诊断书上也没有写啊···)
越是去细琢磨李阳明就越是觉得有好多逻辑链条连不上,前后似乎有些矛盾不清晰的地方,可是这种矛盾的原因他又说不上来。
“不行,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果然还是跟上去再跟惠银,问问她最后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这么想着李阳明拖着受伤的腿向着郁惠银离开的方向想要追过去,但无奈对方已经走出去老远,外加他的腿又走不快,不一会就彻底跟丢了,只能顺着大路向前不断地找并跟着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类似的身影。
李阳明就这样在街上徘徊了半个多小时却依旧不见郁惠银的身影,于是便只能无可奈何的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李阳明准备回去走过一座立交桥的时候,借着桥上的灯光,他终于看到了郁惠银的身影。
“惠——”
可还没等李阳明向前招呼,意想不到的展开就突然出现了,只见郁惠银毫不犹豫的从桥上跳到了下面的河水里,而他那句没喊出的招呼也随之变成了惨叫。
“惠银?!!!”
再也顾不上受伤的腿,李阳明几个健步冲到了郁惠银跳河的位置,看到了她此时已经在河里扑腾,似乎马上就要沉下去,然而不会游泳外加伤腿的他此时就算想下去也只能多添一条人命,于是只能慌张的到处求救道。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啊?!快来救人啊!有人跳河了啊!!!”
可这个时候偏偏已经快到半夜,桥上虽然还有路过的车辆,可现在这个冷淡的社会哪里有愿意管闲事的人,一听到李阳明的喊话别说下车救人了,甚至直接一个油门踩到底,生怕对方找上自己添麻烦。
见四处求救无果,而就算打电话报警,郁惠银也根本撑不到警察救护车的到来,正当李阳明几乎万念俱灰恨着自己为什么不会游泳的时候,脑海里却似乎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顾源不会···那阳明呢?
(唉?)
跟着,还没等李阳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已经率先越过了栏杆,随之一跃跳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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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惠银身体正在向下沉,身体里的氧气也随之越来越少,冰冷得河水里,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在意识模糊的同时等待死亡的到来。
(人说,在死前,过去的记忆就会像走马灯那样往逐一浮现,不过,我已经不想要回忆那些了。我只希望能死去,可以吗?)
没有任何求生欲望,只是出于生理本能的下意识的向上伸出手,可是却越发的感觉连动根手指都开始费劲起来。
(我真的想走了,所以···求求你,这次请让我死吧。求求你,我···我···)
然而,就在郁惠银即将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时候,她却突然听到了什么。
“不行!”
真奇怪,明明是在水里,可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呢?还是说这是在死前出现的走马灯似的幻觉?
郁惠银本能的这么想着,同时,伴随着声音,她的眼前突然冒出了一股光亮。
明明身体即将沉入河底海水的郁惠银,此时却仿佛身心都要被这炫目的光辉夺去了。因为,在那道光中,她无数次的想要见到的人赫然就在那团光雾之中。
(顾···源···)
明明知道顾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明明知道这应该就是临死前的幻觉,可是此时郁惠银还是不由得流出了眼泪,只因眼前的顾源显得是那么的真实,并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耀眼。
“不要死!”
光雾当中的顾源大叫着抱住了郁惠银,而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确实被人正在用力抱住,一时间,她再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区别。
“我····好痛苦···已经···撑不下去了。”
在河水中,郁惠银本不能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能够和眼前的顾源彼此对话,并且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话语。
“活下去。不要想着死,无论如何活下去!”
“可、可是···我真的已经受够了···我···我已经不行了啊···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理由的我···只能死了啊,不如说,对于我来说死已经是最大的解脱了。那个时候,我才能见到你,才能——”
啪!
郁惠银感觉脸上好像被打了一下,同时,她感受到了顾源痛苦颤抖着声音。
“别开玩笑了!你那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而已!什么叫解脱啊?!你就没想过我不希望你死吗?!”
那是过去,顾源曾对郁惠银所说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惠银你因为我的死有多痛苦!但我也还是希望你能活下来!我想你代替我的份好好活下去啊!”
(为什么?明明我知道这应该就是我单纯的幻想而已···对,这应该只是我幻想出来给自己不想死找的借口而已····可是···为什么却又如此真实呢···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呢···明明我就是想死啊···明明我···)
任凭郁惠银如何在心里否定着,可是情感却再也无法克制,当顾源最后一次恳求她说出“拜托不要死”的时候,她也终于克制伸出了那代表求生欲,代表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双手。
再也无法抵抗的郁惠银本能的抱住了那道光,抱住了顾源,即李阳明的身体。
也就在这一刻,伴随着噗通的一声,李阳明拖拽着郁惠银的身体浮上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