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起身,“我要去看看晴儿。”
芷一急忙放下手里的碗,拦住了虞归晚的去路,“小主去不得,晴儿姑娘现在伤势严重,正在由太医们精心照顾,小主您怀着身孕,见不得那些血腥的场面。”
“少废话,你给我让开。”
虞归晚不管芷一的阻拦,强行挣脱开她,朝着晴儿所在的寝室方向,一路跑了过去。
芷一见拦不住虞归晚,只能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时刻护着她的周全。
虞归晚推开房门,一股血腥味就顺着风飘到了虞归晚的鼻尖。
呕——
一阵恶心的反胃感迅速涌上她的心头,虞归晚紧皱着眉头,手扶着门框弯着腰,低头作呕。
“小主,您没事吧,您还是不要进去了,身子重要,晴儿有太医照顾,您就放心吧。”芷一还在不放弃地劝服着她。
虞归晚喉结滚动,强忍着一直涌上来的恶心感,脚尖始终朝着床头的方向,走了过去。
直到虞归晚看清了晴儿的惨状,她红着眼,眼眶瞬间噙着泪水。
晴儿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瘦弱的身子上血肉模糊,整张床都是沾满了鲜血。
晴儿伤的很重,全身上下受遍了刑罚,特别是她的右手手骨,被刑房里的嬷嬷上了夹板,硬生生夹断了。
太医说,就算如何医治,晴儿的右手再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方便,手臂也无法承受重力。
“是谁!是谁让刑房的嬷嬷给晴儿下这么重的手。”虞归晚隐忍着怒火,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小主,你怀着身孕,千万不能动怒啊。”
虞归晚怒吼着,“说!”
芷一应声跪了下来,“小主请息怒,是沈妃娘娘,她跟容妃娘娘建议,重刑之下,一定能逼晴儿姑娘吐出真相。”
沈安俞!
又是沈安俞!
虞归晚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刚说皇上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罪魁祸首是谁?”
“回小主是沈妃娘娘,她先将自己的亲信如意安插进了临华宫,趁机将悠蟋草磨成粉混着水浇灌在容妃娘娘寝室里的兰花里,在命其天天佩戴着榆木香的香囊在容妃娘娘面前,长期下来,容妃娘娘的胎儿必定不保。”
“悠蟋草?榆木香?”
“是的,这两个混合就会产生慢性脱胎作用,另外沈妃娘娘之前送给小主的香囊内也含有榆木香。”
虞归晚明白了。
怪不得她之前让太医检查的时候还没问题,一到临华宫就出了情况。
藏得可真深啊。
接下来的日子,虞归晚没有出过房门,一直由芷一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以及给晴儿的喂药疗伤。
好在凤砚下令给晴儿用的都是名贵药材与药膏,只需数日,晴儿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除了右手以外,晴儿整个人都已经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在这期间,除了芷一跟晴儿,虞归晚没有见过其他人,包括凤砚、容佳吟跟沈安俞。
虞归晚听说沈安俞死不承认自己做过的这些事情,如意跟柏翠在刑房内受遍刑罚,依旧没有供出沈安俞。
凤砚别无他法,只能先将沈安俞禁足了自己宫里,甚至还已经经托人去告诉自己的父亲跟兄长。
经过这几天时间的相处,虞归晚和芷一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彼此之间的谈话也多了些。
入夜。
凉风习习,落叶归根,偶尔会响起一些鸟虫的鸣叫。
虞归晚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的秋千内。
“小主,夜里风凉,别着凉了。”芷一轻轻将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虞归晚突然出声问道:“芷一,你是怎样进的宫?”
芷一愣了愣,如实应道,“我十岁那年,爹娘不幸去世,隔壁的二婶见我可怜,托她亲戚将我送进宫,说进宫里的活儿比外面轻松,粮饷也比外面的高。”
“那你决定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能吧,我在外面又没什么亲人,出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芷一看得出来虞归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小主,你在想皇上吗?”
虞归晚怔了怔。
她在想凤砚吗?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怨念凤砚不信任自己,但又想起那天他亲自过来为自己上药得情景。
沙——沙——沙——
突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的寒意将虞归晚从沉思世界拉了出来。
冷风灌入领口。
虞归晚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
夜更深了,周围也更静了。
她低垂着头,“芷一,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奴婢遵命。”芷一又看了一眼虞归晚,而后转过身子离开。
虞归晚坐在秋千上满腹思绪。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片刻后,虞归晚起身,转过身子准备回自己的寝室。
刚转过身子,忽被伫立院墙底下的一抹高大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一股淡淡龙涎香随着风,飘入虞归晚的鼻尖。
她知道是谁。
沉吟了片刻,她重新迈步,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微微福身,嗓音很低很细,“臣妾参见皇上。”
听不到任何回话。
渐渐只见一只大手慢慢伸来,那结实修长的手指,停在自己的下巴上,动作很温柔地托起。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撞入一对幽深似海、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眸。
他冷冽的薄唇忽然轻扯了一下,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继而,男人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可怨朕?”
猛地,他伟岸的身躯逼近一些,低沉醇厚的嗓音耐人寻味,意味深长,那双高深莫测的鹰眸仍旧直勾勾地睨视着她。
那健硕的身躯,突然放大的俊脸,炙热的眼神,还有那不断喷来的热气。
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虞归晚慌乱的心顿时更加无措,条件反射地,她身体迅速往后。
可惜,他长臂及时揽住她的纤腰,重新将她拉向自己。
“皇上,请放开臣妾。”
他仿佛没听见,铁臂把她箍得牢牢的,紧紧的,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际哑声问出,“朕要是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