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歪歪扭扭的坐在龙椅上,满脸的不耐烦。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上朝了,今天却被赵高逼着上朝,这让他非常不爽。
“相父,你带一头鹿上殿做什么?”胡亥不解的问道。
“陛下,这不是鹿,是马。”赵高微笑的说道。
“马?相父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哪里是马,明明就是鹿。”
“陛下,这确实是马,不信你问众臣。”赵高微笑的转向一众朝臣。
胡亥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你们都说说,这是鹿还是马?”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全都落到了李斯的身上。
李斯则是老神在在的闭着眼,就像是在朝堂上睡着了一样。
他现在后悔死了和赵高、胡亥合作。
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结果所有权力都还被赵高夺去了。
关键还不只如此,如今大秦风雨飘摇,这狗东西赵高还在这里玩这鸟杂戏。
不想着怎么救国,净整这些个破事,求的是啥?
赵高看了眼自己的那几个亲信,那几个亲信立刻心领神会的站出来。
“陛下,这是马。”
“这确实是马。”
几个亲信全都附和的说道。
正在这时候,一个官员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胡说八道,这分明就是鹿!”
“大胆,居然在朝堂上妖言惑众,误导陛下,其心可诛!”赵高阴翳的目光直射那官员:“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杀!”
“奸佞当道!奸佞当道!!”那官员怒吼着被拖出议政殿。
一见赵高如此行径,剩下的官员即便明知道赵高指鹿为马,却也不敢再出声。
李斯则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胡亥看向李斯:“李相,你觉得这是鹿还是马?”
李斯睁开眼睛,看了眼那个天真到愚蠢的眼睛,又看向一脸阴翳的赵高。
“老臣老眼昏花,已经看不清事物。”
“真是没用的东西。”胡亥不爽的瞪了眼李斯。
李斯叹了口气,他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可是不管是胡亥还是赵高,又或者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他号令。
从胡亥登基后,就不断有官员被他以各种原因屠杀。
如今整个朝堂上敢说真话的一个都没有。
唯一的一个,就在刚刚被拖出议政殿。
“陛下,你看吧,满朝文武都已经说了,这就是一头鹿,而不是一匹马。”
“难道是朕以前记错了,我记得咸阳宫里有个鹿苑的,里面还有几头鹿啊。”
“陛下想来是这几日玩的太晚,所以记不清了,现在再去看看,想来就能记起来鹿长什么样了。”
“原来是我记岔了。”胡亥点点头。
李斯叹了口气,没救了。
赵高如此戏耍胡亥,胡亥居然都没反应过来,这么蠢的皇帝,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他们的鬼话?
李斯回到府上,妻子李赵氏上前来奉茶。
“夫君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李赵氏为人温和。
虽然李赵氏是商户出身,不过却是知书达理。
当年李斯还未发迹之前,也都是李赵氏打点李斯的生活起居。
也是有李赵氏,李斯才能从楚国来到秦国。
也是李赵氏用家财为李斯疏通关系,才能在吕不韦的麾下做一个中书舍人,而后成为嬴政的左膀右臂,李赵氏也是出力甚多。
可以说没有李赵氏,就没有如今的李斯。
“唉……如今朝局诡谲,吾就如波涛下的一叶扁舟,便是有心护国安邦,却无救国之力,吾真希望自己不是文臣,而是孟锋那杀才一般,也不用受那朝堂上的乌烟瘴气,看不惯的直接用手中三尺青峰,管他尸山血海具都不惧。”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咒骂孟锋,如今夫君却想做那孟锋。”
“满朝文武都在咒骂他,却也都羡慕他,何其可笑。”
“若是陛下不愿意国朝安稳,倒不如另寻良主。”
李斯倒吸一口凉气:“夫人莫要说笑了。”
李赵氏只是微笑,也不多言。
“夫人,你当真觉得这大秦没救了?”
“我不管这大秦是否有救,只要夫君待的不开心了,那我们就带上由儿举家迁离便是。”
李斯知道自家夫人并非那种深闺妇人,她的眼界学识并不在自己之下。
李斯时常也与自家夫人探讨时局政务,李赵氏自有一番见识。
“夫人,那你觉得如今这天下谁为良主?”
“孟锋。”
李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看好他?”
“夫君,从六年前,孟锋镇守雁门关开始,咸阳城的胡商就多了许多,而他们全都携带着各种精致的商品,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瓜果,这些胡商全都途经雁门关。”
“经过雁门关?这是何意?”
“他们说自己经过的雁门关,可是我看他们分明就是雁门关的商人。”
“你是说,这些胡商都是被孟锋控制的?”
“而闽中郡每年原本都会有一批荔枝送抵咸阳城,每年那些闽越国商人都会将荔枝卖出天价,可是在五年前突然停了一年,而后闽越国就送来大量的荔枝,价格虽然降低了一些,可是数量却多了许多。”
“咸阳城距离闽中郡数千里之遥,而荔枝又是炎炎夏日成熟,如何能大量运送?”
李斯对荔枝的运送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是少量运送,将荔枝连着果树树枝一起运送,并且存放于阴凉处,快马加鞭的话十天的时间送抵,大致能保证一小部分荔枝依然新鲜。
可是这种方法不适合大量运送,因为如果量大的话,就不可能再加上树枝了,树枝带的越多,货物就越重,翻山越岭就更为艰难。
“他们加了冰块。”李赵氏微笑的说道。
嘶——
“冰块!?”
“没错,就是冰块,他们似乎掌握了制冰之法。”李赵氏说道:“并且他们除了荔枝之外,还有更多货物,都是稀奇古怪,和雁门关的货物很像,又没有重叠。”
“你是想说,孟锋与闽越国联手了?”
“也有可能是闽越国已经作古。”
“这……这不可能,数年的时间,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闽越国距离咸阳城数千里之遥,山高水远,群山环绕,中原人士根本就不愿意去那蛮荒之地,也只有闽越国的人会偶尔出来一些做买卖,只要他们不说,我等如何知晓其中的有何变故?”
“这不可能,雁门关距离闽越国隔着整个大秦,孟锋即便再如何能打仗,也不可能派兵攻占闽越国。”
“并不是做不到,从黄河入海,然后沿着海岸线绕到闽越国。”
“那闽越国靠海?”
“嗯,当年乃父行商的时候,就曾经走海路入闽越国。”
“也就是说,孟锋掌握了闽越国?”
“不止是闽越国,你发现南越、百越已经数年不曾作乱了吗?”
李斯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若是往昔,南越百越年年作乱,从来不曾有过一年老实本分。”
“我当真没发现,此人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始皇陛下的死,应该就是他的契机,几个月前他来咸阳城,就已经料到了胡亥与赵高会对他动手,而他也是以此作为自己谋反的大义所在。”
“你是何时发现的?”
“这几个月来我就一直在对孟锋进行研究,只不过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李赵氏说道:“而且恐怕整个匈奴,乃至整个西域如今都已经为孟锋所驱使。”
“此人当真是雄才大略,恐怕其野心不在始皇陛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