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派,顾名思义,坐落在桐山之上。
桐山这个名字的来源也很容易联想得到。每到清明时节,这座巍峨的高山到处开满了雪衣红蕊的桐花。因为花开漫山的景象太过壮丽,遂前人为山取名为桐山。
桐山山脉连绵如长龙,云蒸霞蔚,灵气丰盈。这一带人杰地灵,出了不少文人才子,更是有诸多高人异士,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瑰丽篇章和奇闻异事。
总而言之,在桐山地界,无论修行、读书,还是陶冶性情,都是极适宜的。
桐山派也是个几百年老派。第一代掌门桐盛老祖据说已经飞升成仙,将独门剑法《桐山六式》传给后人。凭借这本剑法,桐山派简直所向披靡。
《桐山六式》只有掌门、长老,还有他们座下的传人才能修习,其他弟子是完全接触不到这本厉害剑法的。
赶路的时候,李风蝉说了些关于桐山派的八卦。其实桐山派早先是这方水土的守护神。
曾经的桐山脚下因为比较富庶,又缺乏兵力,这里的人总是被临城的兵和隔壁山的土匪欺负,砸店抢掠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
那时的修真潮流是,作为修道之人要静心守性,不沾因果。换言之就是俩手插兜啥也不管,任凭山下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听上去很离谱,但当时的许多修士,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后来是一个叫邱桐的年轻修士路过此地,见百姓受苦,心中不平。他挺身而出,拔剑正道。他不但自己做,还游说山中的修士们,让他们放弃这种隔岸观火的冷漠。
邱桐耗费了很长很长时间,也用自己的一次次行动去证明,才动摇了那些修士。
再然后,又过了许多年。桐山的百姓安宁了,而邱桐也成为桐山派第一代掌门。
“只可惜现在的桐山派,早就变了模样,”李风蝉叹息,“不知道桐盛老祖在世,看见自家门派从根子里面烂掉,会不会扼腕顿足。”
陶眠望了望天边月,说话的声音很轻。
“他大抵已经知道了,只是无力回天。”
仙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仙人也有解不开的凡尘结。
闲言絮过,三人终于抵达桐山派的山门处。
李风蝉带着另外两人,在一个无人处停驻。
“上面就是桐山派了。这山门只有正门口有修士守夜,但在它的四周,有一圈守山阵。如果外人擅闯,阵法就会被启动,千万道灵力齐发,像针一样扎进体内,那真是死无全尸。”
李风蝉转头去寻师徒二人。
“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可破——”
她一句话没说完,因为陶眠已经站在阵法之内,无辜地看着她。
“你说这里有阵法?”他还很茫然,“我以为这儿随便进呢,就进来了。”
“……”
她又寻觅沈泊舟的身影,心想总要有个同伴一起。
然后他看见沈泊舟追随着小道长的脚步,犹豫两个数之后,也踏进了桐山派的地界。
沈泊舟有些讶异。
“小陶道长,看来这里真的随便进。”
“……”
谁能懂李风蝉的沉默。
陶眠转头去看还在外面徘徊的女子。
“小风蝉,从这边进。”
陶眠单手做了个掀帘子的动作,那守山阵被他打开了无形的入口。
李风蝉有点怀疑。
“这行吗?不会是框我的吧。”
“你要是想我们大张旗鼓地进去,也行,”陶眠说着就要把手落下,“只要轻轻一点,桐山派立马列队欢迎。”
点击就送豪华至尊迎宾队。
“……”
在陶眠那只手彻底垂下之前,李风蝉弯腰低头,一矮身子钻了进来。
三人顺利地进入,李风蝉还有些后怕。
“方才你那么掀手一撩真的能行?这样就能在守山阵开个口子?”
“开个口子?想啥呢,你以为是剪刀改衣服么?没那么容易。”陶眠摆摆手。
“就说呢,”李风蝉点点头,“所以你用了什么法器?或者幻术?让守山阵默认我们是桐山派的弟子,是不是这样?”
“也没那么繁琐,”陶眠如实相告,“我就是把他们的守山大阵解了。”
“……你说真的?”
“对啊。”
“所以现在桐山派处于毫无防备的情况?”
“嗯,”陶眠点点头,又随手一挥,“还回去,现在有防备了。”
李风蝉反应过来什么。
“啊!那你刚才跟我说点一下桐山派就列队……”
陶眠回首一笑。
“当然是骗你的,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看你快喘不上气了。”
仙人的话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李风蝉有些分辨不明,有些暗恼。
“哎呀,我刚刚还特害怕……”
“怕啥,就当进自家后院。”
“那劳烦你带个路?自家后院,你熟。”
“……”
陶眠停下脚步,还倒退两步。
“李姑娘请,还得靠你。”
小陶仙君在人世混了这么些年,靠的就是能屈能伸。
有了这段小小插曲,三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许多。现在李风蝉在前,沈泊舟和陶眠并排在后。
李风蝉确实如她自己所说,记性很好,辨认大致的方向没问题。
但是在她离开这里的数年间,桐山派的布局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偶尔会走岔路,不过最终都能找回到正途。
有这样一位靠谱的帮手,陶眠也省了不少力气。
其实靠金鼻虫他也能慢慢找,但这虫子不知道是晚饭吃多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睡了过去。
金鼻虫也是会休息睡觉的,陶眠已经总结出规律来了。它不经常犯困,但睡一次要三四个时辰。
眼下他们抵达了一排小小的竹屋,大约五六个的样子。每个屋子都住着一位修士,房屋和房屋之间有栅栏相隔。
李风蝉没有继续走。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低声说,“但我不清楚荀三究竟住在哪一间,需要一个一个确认。”
陶眠说这好办。
他把面罩往上提提,遮住半张面孔,就近选了个墙就要翻。
李风蝉拉住他。
“等等等等!你倒是先探探路呀!”
她用气音低声说着。
陶眠回她的话,声音闷在面罩里。
“怕什么,找错了就换下一家,就说自己不小心路过。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
“不,你——”
李风蝉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句话,陶眠已经翻过了墙。她和沈泊舟只好紧随着也翻。
等进去之后,他们发现,陶眠僵硬地站在原地。
陶眠也没想到,他就是来绑架个人,都能碰见老熟人。
睡不着、正在院子里磨刀的阿九有些惊讶。
“陶郎,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