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同样听到了这话语的田中虽然不太理解其意,不知为何却打了个寒颤。
一种诡异至极的感觉自脚底而上,一直涌到大脑,他一激灵,瞪着眼珠子,心里一个想法冒出来。
什么意思,他现在还是他吗?
他僵硬着头皮低下头,看到的衣服似乎还是原来那件,提着的心还没放下就听见那看起来跟这舞台更相衬的“主持人”开口道。
“让我们来看看他会做出些什么呢,在主角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前?”
“似乎他想确认自己的躯壳是不是原装?”
枫江彧看起来很失望,叹了一口气道:“这太遗憾了,我们的主角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表演经验。”
“都说了是木偶戏剧了,表演者当然是木偶了~”
田中脸部肌肉猛地一抽,一手摸向自己的胳膊。
软的,有触感。
不等他松了一口气,一道声音打碎了他心中的侥幸。
“是高级木偶呢,只差一点就达到生物级人偶的程度了,所以虽然是一次性用品,但还是要请你爱惜哦。”
主持人极具压迫力的看着他,和他温缓带着笑意的声线完全不一样。
田中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种真实的触感令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在这个第六感无限被压制的现代柯学社会,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自己的本能大于自己的理智判断。
田中隐藏自己的想法,他并未言语,仍然在谨慎的打量这一切。
可惜,没有用。
最不应该暴露的想法被特殊存在轻易发现了,田中肌肉紧绷起来,脸上的表情更加穷凶极恶,宛若面对上位天敌的动物。
“你是——不相信吗?”
悠扬的话语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类似于“气愤”“不满”的情绪,昂扬的尾音甚至带了一分愉悦。
田中一愣,愉悦?
“那就只好让你实践一下了,毕竟你不相信。”
枫江彧确实是愉悦的,不仅是因为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想演示一下高级木偶的独特之处。
事实上,他最近的生活一直都很轻松,自然愉悦。
像是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诡异惑人的音调,不禁沉醉其间。
“你看,其实你现在比以前顺眼多了。”
“像是这样。”
“比如……”
“锃”一声,田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他似乎在下坠,眼前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汉子。
奇怪的是,这人没有头。
奇怪…
奇怪…
他还在下坠,不等他想明白,一声重响,他似乎坠到了地上。
“比如,你现在是可以拆卸的~”
好像确实是啊,
田中这样想道。
因为,他的头看到的那背影,是他自己的。
一瞬间,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球差点瞪出来,
田中做事一向无法无天,他自以为蔑视警察,轻视世人,不把自己看做人类的一份子,因此按下炸弹按钮时也没有什么同理心和愧疚心。
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害怕了。
但是,他错了。
现在,他面对这绝对超出人类承受范围的事情,想要疯狂尖叫。
但是他喊不出来,一个字节也吐不出,失声一般。
“不仅如此,像是你的主要零件都是可以拆的。当然,你自己拆可能会疼。不过,现在我可以帮你拆。”
“我暂时分离了你的痛感,是不是要感谢我呢?”
田中没发答话,问话者也并非在对他提问。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透明坚韧的线调动着自己的躯体,把自己的手臂,腿,一点点的切割下来。
对,
不是安装零件拆卸零件那样取下来,而是直接粗暴的切下来。
柔韧的透明丝线在这个神神叨叨的面具人手里,堪比最锋利的刀剑。
田中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或许不仅是感觉,真的滑出来他也不会意外的。
“现在呢?”
枫江彧温柔问道。
田中不解,赫赫的喊了两声。
“现在你信了吗?”枫江彧再次重复了一遍。
其实田中的“恐惧”情绪并没有非常多,只是临近承受阀值而并未超过。
因为枫江彧不会允许一个好好的主角在“舞台下”报废。
他的落幕,应该在舞台上。
所以,枫江彧对于这具自己制作的劣质一次性木偶,调整了它的恐惧等情绪。
只有开始表演时,它的情绪和感官才是无限接近于人类的。
毕竟,一次性用品,不能要求太多。
而现在,因为木偶内不听话的灵魂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这具躯体离报废更近了一步。
“我想你会完成这次表演的对吗?”
面具上的笑容愈演愈烈,似乎是活的。
田中疯狂眨着自己的眼睛表示认同。
他之前只是一点点没有说出来的不相信就成了这副样子——只剩头。
这煞王的话绝对不能阳奉阴违。
后果不只是死那么简单。
他难得相信了一次自己的直觉。
枫江彧收回视线,操控着灵力形成的透明韧线又将眼前这堆破烂拼了回去。
勉强缝上继续用。
“这位新晋主角似乎是有名字的?”
枫江彧突然想起来些什么,红色似血般简笔画的面具似乎在笑,声音也是清越的,
“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但是我想他是不介意的。”
“让我来看看。”枫江彧似乎厌倦了跟面前这个不合格的木偶恶人说话,准备直接进入正题。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小册子。
“首先,他要表演的是……”
“剥夺他对于今天和这里的感知,如果按照他自己的计划,他原本会做些什么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田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似乎浑浑噩噩的。
他要做什么来着?
对了,他要报复那群愚不可及的警察!
然后…演出?
不知为何一个奇怪的念头从心底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