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30号下午两点十分,迟到的宋呈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抱着课本,弯着腰偷偷的从大学校园的教室后门溜进去。
刚坐下,就看讲台前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西方艺术史老师突然放下手里的讲义,就在她以为自己被抓包的时候,对方却只是慵懒的扶了扶眼镜:“在讲这节课之前,我想跟同学们说点不一样的,关于我所认识的行星,我所认识的宇宙。
众所周知,宇宙是很多艺术家灵感创作的来源,亿万颗星星组成了我们的宇宙。每一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缪斯星星,对我而言,却格外偏爱水星。
作为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水星永远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也无法更靠近太阳。因为有一种引力叫洛希极限的——它是两个天体间互相以引力牵制的最短距离,若再靠近,其中一个天体就会粉碎,所以,永不靠近,就是最好的保护。
水星和太阳,从最初想要去靠近,到最终以遵循原有的轨道相伴运行,它们之间有着世界上最近却也最远的距离。借由天文的概念也喻指人与人之间亦远亦近的情感关系。
如果把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比作宇宙,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由产生到湮灭,孤独到相遇,漫长时间里发生的故事,也就是我们所谓的一生。”教授的话久久回荡在教室上空,引人遐想。
遥远的记忆扑面而来,散发出某种不真实的意味:“你说,星星也是会孤单的吧?”
彼时身边的少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可能以前是,但是现在未必是。就拿水星来说吧,四年前信使号探测器就进入了水星的轨道,每天都不亦乐乎的围着水星转啊转,被烦死还差不多。”少年不正经的声音直到现在也依然令人发笑。
她只记得这些——少量残存的画面,遥远的观望,漫长的暂停,偏离理想的浪漫。
“同学们,关于水星,我还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就在刚刚,首颗围绕水星运行的探测器——信使号水星探测器,目前由于燃料耗尽,于北京时间4月30日下午3:26分坠落于水星表面,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教授不无可惜的说道。
所谓浪漫,不过是谎言。
她呆坐在那里,眼前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却独独看见了宇宙里那颗孤独的行星。目睹它从最初的想要靠近,到最终的以遵循原有的轨道相伴运行,看到它们之中盘旋、环绕、直至陷落。
时间的密码遗落于无形的荒野,从有到无都像是妄生的执念,自以为的世界之外,却只在宇宙之中。
“滴答——滴答——”从亿万公里的高度传来的声响,终于在某一个时刻消失殆尽。她惊醒,时钟显示在凌晨3点,整个世界都在安眠,唯独她被迫固执的清醒。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相似的梦境,相比梦里的虚无,此刻空荡荡的房间更让她不喜,她安慰着自己,是因为她内心还不够强大,而不是因为梦里那张她无法忘记的脸。
沈徐然,为什么过去了十年,我依然无法忘记你?